晨曦里,阳光自一个充满希望的远方,披了朝露,带着微笑,款款而来,显得神清气爽,也温暖有加。
也许,这是这个严酷的冬日里,最优美的晨曦,那朵朵带着微笑,带着温暖的阳光,轻轻的抚动着冷翀冷峻,坚毅的脸;而那张埋在淡紫底色,点缀着朵朵轻盈蒲公英的,单人棉被里的脸上,正在被这晨曦里,这朵朵温暖的阳光,感染的处处优美,而欢喜,连那双好看的睫毛,也跟着,雀跃的,活泼,又美好。
一个有着这样好看睫毛的男人,从来都不曾温柔的对待过谁,他那显而易见的冷酷,和这好看的睫毛,表面上很矛盾,而事实上,越是矛盾的事物,越是有着它无可替代的,带着无限魔力的魅力。
此刻,随着那双浓黑,致密,粗抹,幽长的睫毛,轻轻的闪动,冷翀那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神,脱胎换骨般,幻化的如此温柔。单单是为了整夜整夜,可以拥着她的棉被,她的味道。
这几日里,冷翀几乎没有去过公司,他将那夜里,从夏晗房间里带回来的所有物品,一件一件的整理,每每面对着一件小小的旧物发呆时,就仿佛他们之间生来便是熟悉的,就连对待她用过的旧物,也是如此。
迎着太阳晨曦里的光华,冷翀翻开了那夜从夏晗抽屉里,带回来的一本日记。
随意的打开其中的一页,镌秀的钢笔字迹,历历清晰,仿佛字字都带着天然的纯净。
看完这一页的时候,才隐隐觉得,这纯净里的忧伤,清清淡淡,却清晰深刻的弄疼了他的心——
某年某月某日,雨
雨滴就这样落在我的身上和脸上,带着寒意,我没有打伞。
我往前走着,不恨冷风,不怨寒雨。我只是想,我要坚强——面对,一切。
爸爸死了。爸爸为了救我,他死了。妈妈没有怨我,我却始终也不曾停止过内疚和自责。尤其是,每日里我看着妈妈绝望而空洞的眼神,她越是没有语言,我的内心,便越是如刀割。我知道凌凌也是伤心的,爸爸去世以后,她就不再和我说话了。
我想,掌管苍天的使者,总是喜欢算糊涂帐的。爸爸,明明是因我而去,苍天却为何要将这债,赖在母亲身上,是因为她的善良吗?妈妈病了,我很伤心。凌凌还是不肯理我。
妈妈住院的时候,她竟然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骇事:她说我不是她和爸爸亲生的,我也不是凌凌的双胞胎姐姐。意思就是,我和夏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让我如何承受,如何?爸爸他不是我的生父,却要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牺牲了自己,留下了完整的我。
医生告诉我,妈妈生的病,是肝癌,我的泪,如泉涌。
凌凌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夏晗,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也病了,需要很多钱,又是你为了去什么法国留学,花光了我家里所有的钱,你不是我姐姐,不是!夏晗,我限你,三天之内,筹到钱来给我的妈妈治病,你若做不到,我会杀了你!
雨水,冲走了我还来不及滑落的泪水,一直流到我的心里去。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得到足够的钱,我是要救活妈妈,不是害怕凌凌来杀我。若是我死,能够换回爸爸妈妈的生命,我不会有丝毫的迟疑。但我终是换不回来的,所以我要去筹到很多钱,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这原本就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是的,我正在,疾步前往,一个陌生的地点,将我的第一次给予一个,我一无所知的男人,而他将会给我足够的钱,让我可以有机会挽救母亲的生命。
我不羞耻,真的不。在庄严的生命面前,任何所谓的羞耻都不值一提。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得感激那个糊涂的苍天使者,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遇见,这么一个有钱没处乱花的糊涂男人,肯拿出这笔糊涂钱来,让我拥有,这个能够以我自己,给母亲换来生命的机会。
我决心要去这样做,无论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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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处,冷翀只觉得内心一阵楚楚的疼痛,仿佛那场寒雨也湿湿冷冷的灌满了他的心,流过心门,四处游荡着,肆意撩拨着他无法释怀的,疼痛。
不觉间,泪已全然湿了眼前的字迹。原来,在那个萦绕了我几近七年光阴的神秘之夜,我爱的你,竟是这样的将自己给予了我。而我,确实毫不知情,也竟然那般粗鲁的对待了你,你当时的内心,一定是极为疼痛和无助的吧?
你所陈述的那场交易,我并不知道。我若知道,又怎会让你痛楚。亲爱的,你说一点没错,那不可耻,一点也不。你是我的,前世,前世的前世,就已经是了,我说过,我们的灵魂是彼此认得的。只是那个糊涂的上苍使者,采用了一种极为糊涂的方式,实现了你我今生的相遇。更为糊涂的是,他竟然让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在这些年里,我是苦涩的,你呢,你生活的好吗?我知道你的养母后来去世了,夏凌赶走了你。
你曾经的辅导员说你去了法国,当我知道你去了法国,老早就派人去往法国寻你了,我后来又知道,你只在法国过了半年就离开了,而离开的你,又去了哪里,我是不得而知了,你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你究竟在哪里呢?可不可以?
你相信吗,我流下了眼泪,苦涩里,却有了微微的甜,很像你的味道。
另:我十二分可爱的你,我得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有钱没处乱花的糊涂男人,我只是一个唯一只爱你的灵魂,附在了这么一个有钱没处乱花的糊涂男人冷翀身上,而这个糊涂男人冷翀最为糊涂的事,就是对你所陈述的整件事情,都毫不知情,我最怨他,害我在那个夜里轻易的失去了你。你还不知道冷翀这个名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