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接过水桶,全身仍旧忍不住在发抖,虽是默不作言地离开,末了却再回过头来,朝着韩小菲行以注目礼,眼底尽是恐乱。
韩小菲再次失了神。
世事难料,一切是突然的,却又像是必然的。一切突然,抑或一切必然,便是划圆了一个人的人生。
是悲是怅,是愕是乱,总之五味杂陈在心间,韩小菲转过身,心事暗怀朝里走。
“主子。”芸儿见她颦眉朝里殿看得认真,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别太介怀,姑姑准是看花……”
“芸儿,这里是程皇后的居室对吗?”韩小菲实在是有太多疑问,按捺不住地想要获悉某些答案。
“回主子。”芸儿忽地低了声音,“这……这间屋子确实是……”
“那程皇后,可是六年前自刎于皇上面前?她为何要自刎?”
“回主子,芸儿……芸儿不清楚。”芸儿急急答道,声音越发声细如蚊。
风,忽地是大了。
清风来袭千丝乱,它,痴缠,迂回,低转,似乎极力想要纠绊韩小菲肩头的青丝,穿过韩小菲宽大的衫子。仿佛是,那般凄迷,却又像是那般,亲密无间,满腔心绪欲诉无语。
欲诉无语,那就这样吧,用无息的风,让你去倾听我的泪如雨下,有时候,不说是比说,更甚让人心伤怀。
韩小菲望向这空空荡荡的苑子,宛若这天地,有谁是在不语呜咽。
呜咽。呜咽。
一把红颜黄沙,掩埋怎样的肝肠寸断?谁人等等等,等到似曾相识燕归来,等到一盏灯火重点燃,等到这天这地崛起一个轮回,再寻到,那跳动于我魂中的熟悉脉搏,再寻到,那存活在我魄中的瞳孔之彩。
只是,记忆拼图,要怎样才能完整地让你知?
韩小菲是领悟,那个女子,隐隐中是要告诉她一些什么。许,她知道她是会明白的。
可是,她又怎会明白?
“芸儿。”韩小菲侧头,稍肃脸色,“芸儿,你告诉我,六年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程皇后何以要自刎?”
这一问,如同惊天一雷,芸儿吓得脸色剧变,接着便是一跪。
“芸儿……芸儿不知,芸儿不知……”
“你不说是吧?”韩小菲不觉一阵恼,她是断定,芸儿对此事并非毫不知晓的,如此,言辞一厉:“芸儿,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要知道什么,由朕来告诉你。”
忽地,一语低言起,沿自门外而入。像是,不紧不慢刚刚好地,掐算了时间。
这轻浅明晰一句话,就如同清水中一滴墨汁,只不过是淡淡洒落下一滴,却在这通透苑子里,徐徐漾开,起了,分明的效果。
明黄人影自门外缓缓而进,一步一步,在哑然失措的佳人瞳孔里,渐生清晰。
“你们在外侯着。”
越楚戈注视韩小菲,口中令下,身旁的宦官与芸儿,颔首纷纷退出去。
门,骤然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