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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梓瞳正想着如何将弋鸿宣一击击倒,突然素芬跑来找梓瞳:“娘娘,太后娘娘宣见。”

梓瞳匆匆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就随素芬去见太后。梓瞳一进去,就见太后正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梓瞳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太后抬起头,“梓瞳来了,怎么也不和哀家说话?”

梓瞳走到桌前给太后倒了一碗盐:“臣妾见太后娘娘正在想事情也就没敢打扰。”

太后接过盐碗,“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听德和派人来说今早有人敲登闻鼓告御状。”

梓瞳在心中暗喜,自己的计策成了,嘴里却问:“太后娘娘,这又是为了什么?”

太后喝了一口盐:“是有人状告曹明法。”

梓瞳故意显得很吃惊的样子:“曹大人是朝中清流的领袖,素来刚正不阿,难道还能有什么错处落在别人手里?”

太后将盐碗递给梓瞳,梓瞳忙接了过来。太后这才说:“告状的人是弋南的百姓,他们的盐滩当初被弋南那些富户巧取豪夺了去。皇上上次已经下旨,令地方官员把盐滩退还给这些百姓。没想到曹明法伙同族人贱价买下弋南富户被抄没的那些盐滩,这些百姓依旧没有地,因此就到京师来告御状。”

梓瞳忙说:“曹大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只怕有人陷害也未可知。“说完梓瞳留神看太后的神色。

太后半晌才说:“皇上今早已经派人去弋南查这件事了,到时是真是假自有分晓。”太后并没有替曹明法说话,看来事情果然如梓瞳所料。

太后又问梓瞳:“昭仪的生辰准备得怎么样了?”

梓瞳忙说:“回太后娘娘话。昭仪主张从俭,令人免了好几项,如今准备得都差不多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吩咐梓瞳:“她虽然说要从俭,但也别太节俭了,总要体面一些。你一会儿让人去告诉礼部地官员,就说是哀家的话。让他们看着再加几项,弄得热闹一点儿。”

梓瞳忙答应了,下去派人吩咐礼部的官员去准备,不过太后对慕容素清的态度倒是证实了梓瞳心中的想法。

朝中和宫里依旧每日为这些事情而忙碌着,似乎没有人再提起曹明法贱买盐滩的事情。

礼部官员已经将拟好的慕容素清生日地仪注呈了上来。梓瞳正在和太后商议生辰的事儿,素芬跑了进来,行过了礼就说:“太后娘娘,万岁爷派去弋南的人回来了。”

太后忙问:“查得怎么样?”

素芬忙说:“据回来的人说,抄没弋南富户的那些盐滩果然有不少被曹大人地族人买去了。而且价钱都很低。”

太后微微闭上眼睛也不说话,梓瞳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突然只听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过了一会儿,弋鸿宣走了进来。等他请过了安,太后就问道:“皇上派去弋南的人查得怎么样?”

弋鸿宣忙说:“回母后,派去的人回来说那些盐滩确实有不少贱卖给了曹明法的族人,只是不知道曹明法是否参与其中,儿臣已经下旨拿问曹明法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问:“皇上打算派谁审问曹明法?”

弋鸿宣微微一笑:“此事关系重大,儿臣打算让刑部尚书审问此案。”

梓瞳忙看了一眼弋鸿宣,这个刑部尚书是慕容坤的人。那么弋鸿宣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也笑着说:“皇上选的这个人选好。”

现在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了,皇上只是想借弋南盐政一案借机削弱慕容坤和苏清政的势力,但并不打算扳倒慕容坤。因为一旦扳倒慕容坤。那么这朝中就只剩下苏清政了。而如果没有人制衡苏清政的话,苏清政的权力太大。只怕会对弋鸿宣造成威胁,他深知让他们相互制约的重要。

因此弋鸿宣一开始对弋南盐政一案态度暧昧不明,让苏清政误以为有机可乘,所以与慕容坤反目成仇,一心扳倒慕容坤,自己想要大权独揽。而弋鸿宣不动声色,由着慕容坤和苏清政相互斗法,让他们二人反目成仇。他自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如今弋鸿宣知道应该是收场的时候了,再斗下去也没什么好处,因此要了结弋南盐政一案,梓瞳给慕容素清出的主意恰好帮了他的忙。

弋鸿宣当初之所以没有下明旨让曹明法不再追查弋南盐政的案子,就是怕朝中地大臣阻挠,加上有苏清政暗中捣鬼,如果他不让曹明法继续查下去,只怕又会有一场纷争。而这个曹明法又不知进退,一意孤行,令弋鸿宣很为难,所以他迟迟没有下旨。

梓瞳给慕容素清出了一个主意,曹明法的老家恰好就在弋南,因为弋南以盐滩为生的人很多,曹明法的族人中也有从此业的。只要让人把抄没地那些盐滩贱卖给曹明法的这些族人,到时就可以栽赃曹明法了。

然后再让人来京师告御状,只说曹明法故意将盐滩贱卖给自己地族人。人证、物证都已经安排好了,无论是谁来查,都万无一失。即使曹明法不认罪,也与官声有碍,到时难免惩处,那么曹明法就没办法再继续查弋南盐政一案了。

只要曹明法不再继续查这件案子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这些朝中的大臣也都知道和慕容坤作对没设么好处。苏清政也看清了皇上的用心,所以只敢在暗中捣鬼。

如今弋鸿宣又派刑部尚书审理此案,摆明了就是要将此一案定成铁案。试想刑部尚书是慕容坤的人,怎么会不帮慕容坤。皇上也是要告诉群臣,弋南盐政一案应该了结了,如果谁再想以此兴风作浪,下场可想而知。

太后也深知慕容坤不能倒台,所以慕容素清的生日太后才会如此费心。即使是慕容素清自己要求从俭,太后也让梓瞳告诉礼部的官员好好操办。太后明白朝中这些大臣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如果慕容素清的生日过于草草。这些大臣难免会认为慕容坤失宠,从而落井下石,那只会令局面更加复杂。因此太后也是明确告诉大家,慕容素清的地位依旧。

慕容素清自己也深知这一道理,她故意要求自己的生日从俭,就是要试探一下太后和皇上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想从俭。太后令好好准备,也没见她推辞,她也深知自己的这个生日如果太过草草的话,这些趋炎附势的朝中大臣和宫里的人就会落井下石。

实际上很多事情并不复杂,可太多的人参加进来,就令事情复杂起来。一件弋南盐政案,在太后、皇上、慕容坤、苏清政和梓瞳,还有很多人的操纵下,变成了一件惊天巨案,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要流血。

朝中又要有新的风暴要来了,因为梓瞳不允许朝政再平静下去了。

刑部尚书奉旨在刑部大堂审问曹明法,据说曹明法一直大叫冤枉,在刑部大牢中绝食以示清白,口口声声要见皇上。

可铁案如山,曹明法老家所在县的县令一口咬定自己是受曹明法的威逼,不得不将盐滩贱卖给曹明法的族人。慕容坤在弋南经营多年,心腹遍及弋南。这个县令就是慕容坤的人,慕容坤让他出面栽赃曹明法,他不得不照办。

而曹明法的族人当时也是贪图一时便宜,不问究竟,贱买了盐滩。如今曹明法是百口莫辩,看来是难逃责罚。

没有几天,刑部尚书就上奏折给皇上。据德和告诉太后,其奏折的大意就是曹明法倚势威逼地方官员将盐滩贱卖给自己的族人,从中渔利。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只是曹明法刁钻,不肯招供。

皇上将奏折留中不发,一时朝野哗然。慕容坤的人纷纷上表要求严惩曹明法。苏清政是个聪明人,他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知道自己此时不便多说话,因此也不敢替曹明法说话。

曹明法这个人平时又太过刚直,得罪的人不少,加上曹明法这次由一个小小的御史升为都察院副左都御史,已经令很多人嫉妒不已,因此没人愿意帮他说话。

一天太后正在和梓瞳说曹明法的事,就听见外面有太监在低声说些什么,太后让梓瞳出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梓瞳出去一问,才知道是有几个御史跪在宫门之外,说是要为曹明法鸣冤。

梓瞳回来告诉了太后,太后只是微微一笑:“天下哪有那么多不次超迁的好事?”

梓瞳明白太后是说上次曹明法抬棺死谏,皇上拜曹明法为都察院副左都御史的事情。要知道曹明法从一个小小的御史升为堂堂的都察院副左都御史,可谓不次超迁。想必是这些御史看了曹明法,以为向皇上进谏皇上就会给他们加官。这些人想得太简单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素芬就跑了进来:“启禀太后娘娘,今早有几个御史跪在宫门外,说是要给曹大人鸣冤。没想到刚跪了一会儿,德公公就带着几个太监把那几个御史打走了。”

太后只问了一句:“是德顺吗?”

素芬忙说:“回太后娘娘,正是德顺公公。”

太后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德顺是弋鸿宣的心腹,那么这是谁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突然听见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弋鸿宣穿着一件白色便服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给太后见过礼,就说:“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了。”

太后笑着说:“是啊。”太后又吩咐梓瞳给皇上端一碗桂花香露。

弋鸿宣一边从梓瞳手里接过碗一边说:“儿臣昨日乘船去游北海,湖边的柳条都抽出新芽了。”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曹明法?”

弋鸿宣微微一笑。“儿臣已经令翰林院拟旨,曹明法辜恩溺职,革去都察院副左都御史一职。流放岭南。那个县令王虽是受曹明法威逼,然不能据理力争,削职为民。”皇上说完,喝了一口香露就将碗放了下来。

梓瞳看着弋鸿宣,心里不由陡然升起一阵寒意。他太辣手了,一开始利用曹明法查处弋南盐务府一案,是为了不让苏清政插手,所以才会重用曹明法。

可曹明法为人太不识时务了。他不明白皇上只想削弱慕容坤的势力,而不想真的打倒慕容坤,一意孤行,穷追弋南盐政一案,已经触犯了皇上地利益。因此弋鸿宣就利用这次机会。要除掉曹明法。因为曹明法现在是绊脚石了,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以弋鸿宣的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是一次冤案,所以弋鸿宣是故意如此的。

而且弋鸿宣也想借此事给苏清政一个警示,不要再将事情闹大了,否则没有什么好下场。

弋鸿宣走后,太后吃过午膳,和梓瞳下了一盘棋就歇午了。梓瞳刚回到自己的寝殿,就见苏瞳媛的小太监正在屋子里等梓瞳。

梓瞳随着那个小太监到了苏瞳媛的寝宫,苏瞳媛一把拉住梓瞳,低声问:“姐姐,皇上今天见太后都说了些什么?”

梓瞳看着苏瞳媛:“淑妃娘娘,娘娘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吗?”梓瞳又压低了声音,“皇上要下旨将曹大人流放到岭南,皇上地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为淑妃娘娘计,如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才好。”

苏瞳媛神色间似乎有些不甘心:“那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梓瞳笑着说:“淑妃娘娘请放心,将来一定还会有机会的。如果现在轻举妄动的话,只会让皇上不高兴,那么将来就不好办了。”

苏瞳媛沉吟了一会儿:“姐姐言之有理。”

梓瞳匆匆告退出来,可梓瞳知道苏瞳媛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弋鸿宣次日就将圣旨发了下去,但对昨天把跪在宫门外的御史打伤一事只字未提。

实际上弋鸿宣对上次朝臣跪在宫门之外,以此逼自己严查弋南盐政一案一事还是耿耿于怀地,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自己的臣下损害自己的权威。上次那些大臣的做法,已经损害了皇上的威严。

但因为当时事关重大,如果弋鸿宣与群臣作对地话,得不偿失。而且他自己也想借弋南盐政一案扩充自己的势力,所以当时才没有追究。

而这回跪在宫门外的只是几个小小地御史,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所以弋鸿宣才会派人把这些御史打走。就是要借机告诉朝臣皇上的威严是不可犯的,免得今后出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就跪在外面逼皇上同意他们的主意。

但弋鸿宣也没有下明旨打这些御史,因为他还不愿意公然与朝臣为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皇上的默许,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敢擅自殴打大臣?弋鸿宣是一个铁腕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损害他作为帝王地威严。

弋鸿宣又下旨令刑部尚书接着审问弋南盐政一案,没多久他就草草结案。弋南盐务府的几个主要官员斩首的斩首,赐死的赐死,其余的官员和弋南地那些富户都被流放到岭南,这些官员和富户的家财都被抄没。而且不出梓瞳所料,户部有几个官员也受到了牵连,因此户部很多人都被免官或罢黜。喧嚣一时地弋南盐政案终于告一段落了。

弋南盐政一案已经了结了,但朝中的纷争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也许明天还会有新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便是梓瞳掀起的滔天巨浪!

朝堂篇告一段落。看似梓瞳里里外外,忙碌异常,却只安排了几个人插入朝廷,别的好处一点都没得到。实则不然。

慕容吟风一“死”,与北朔、南昭的贸易权实际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梓瞳手上。而那本帐册在手,也就等于将慕容坤和苏清政都握在了自己手上。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纵是弋鸿宣这个皇帝再厉害,也会因为不熟悉而没有注意到的。弋南盐务案审得太久,拖得太长,势必严重影响到产盐量,而盐是日常生活的必须品。所以,用不了多久,朝廷定然会心烦盐的用量供不应求。如此梓瞳从昭主手中过过来的几个盐滩正好能派上用场!

这样,梓瞳不光通过弋鸿宣死死钳制住了苏清政和慕容坤,又通过盐的供应,牢牢握住了弋鸿宣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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