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中地区的夏季燥热难耐,持续了多天的炎热天气,今日终于有所转变。下午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可雨就是下不来。傍晚,乌云越积越密,整个天空一片灰暗。突然,天边传来一声震天响雷,大地为之一颤,倾盆的大雨如天河决堤,呼啸的倾泻下来。
“大秦始皇帝驾崩!大秦始皇帝驾崩了!……”声音在整个秦国大地回荡着。消息一出,举国震动。
公元前210年夏,即始皇三十七年,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于第五次东巡途中病死于沙丘平台。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虽然在其统治期间,刑罚严酷,徭役繁多,赋税沉重;但其功劳不容抹杀:他统一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北击匈奴,筑长城,南开灵渠,攻越族,使“百越之地,尽皆俯首”。
当晚,无诸看着窗前,外面的大雨仍未停歇,无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傍晚,大雨还未来临之前,达鱼呼吸急促的跑进君长府,伴随着那一声震天响雷,达鱼向无诸告知了始皇帝驾崩的消息。听到这一消息,无诸惊愕不已,看着屋外风云际变的天空沉默良久。至今心情难以平复,始皇帝威名震于四海,军锋所指,万人臣服;然而始皇帝驾崩了,无诸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雄狮又开始苏醒,血液中不安定的因素又开始慢慢活跃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越王勾践的后裔,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那充满征服欲望的闽越王,他无时不刻不期待着恢复他的王位,强大他的部族。
次日,无诸叫来石牛,以及在君长府做护卫的卓离,备好马匹食物,前往鄱阳县,拜会鄱阳令吴芮。而达鱼则看管君长府。
无诸一行人刚离开东冶城不远,就见一人骑马从后追赶而来,无诸等人勒住马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依依小姐。
“依依,你跟来做什么?”无诸正色道。“我想出去玩玩啊,再说我也想念池羽姐姐了。”依依笑道。“胡闹,我们此行是有事要办,你一个女儿家的多有不便,赶紧回去。”无诸毫不妥协。“不嘛,你看我穿的是男装,肯定不给你们添麻烦。”依依向无诸恳求道,又向石牛撒娇道:“小叔,我的好小叔,你跟阿哥说说啊。”“哎呦,我耳根子软,”石牛说着摸着耳朵,“不过我们依依男装打扮还真是俊朗啊,嘿嘿。阿诸,既然依依都跟来了,就让她和我们一同前往吧,不会有事的。”无诸无法只得同意了,他对这个妹妹还真是没有办法。
无诸和卓离在前面先行,石牛和依依跟在后面。“丫头,你非要跟来恐怕不仅仅是思念你池羽姐姐吧?”石牛一边坏笑道,一边拿眼瞅卓离。依依瞪着水灵灵的大眼,也不说话,突然往石牛马屁股上猛抽一鞭子,马猛蹦一下就往前冲,差点没把石牛摔下了,而后面就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几日后,无诸等人就到达了鄱阳县。鄱阳县明显不同于闽中郡,鄱阳县离中原腹地较近,且早有人居住,受中原文化影响较深,不似闽中郡部落文化特征显著。无诸一行来到令长府,鄱阳令吴芮对无诸等人的突然到访感到非常高兴,当晚宴请了无诸等人。饭后,池羽将依依拉去房中玩耍,石牛、卓离则去歇息。无诸和鄱阳令吴芮则在房中继续交谈。
“番君,我听闻始皇帝驾崩,不知咸阳有何变动?”无诸问道。吴芮听罢,激动道:“君长消息闭塞,恐未听说。始皇帝死于东巡道中,丞相李斯与宦官赵高密谋,秘不发丧。且发诏赐死在边关的扶苏公子,还赐死了戍边大将军蒙恬和其弟蒙毅。”无诸听罢道:“恐怕诏书有假。”“必定是伪造的,”吴芮激动道,“如今,公子胡亥被立为二世皇帝,其帝位名不正言不顺,恐遭人议论,竟然下令残害手足至亲,赐死十二位公子,十位公主啊!而宦官赵高则掌握朝纲,排除异己。真是朝将不朝,国将不国!”无诸击案而起,大怒道:“昏君残***人当权,如此朝廷,要有何用!”
吴芮听言,则暗自赞叹:无诸性情直率,刚正不阿,真乃大丈夫。”无诸复又说道:“番君,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听听你对天下之势的预料。”吴芮左右环顾,俯耳微声道:“强弩之末,势不能久。”
当晚,无诸久久不能入睡,身体里的血液又一次沸腾了。
次日清晨,无诸尚在安睡,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和依依的大声喊叫:“阿哥,起来了,阿哥,快点起来!….”
无诸抓狂,怒冲冲的开门叫道:“丫头,喊叫什么….”只见门前站着一人,身穿浅绿色连裙,端庄优雅,清新脱俗。不是别人,正是池羽。而依依则躲在池羽身后。
无诸开门一看,自觉失态,复又开口说道:“冒犯了,小姐,有何事?”“叫我池羽好了。”池羽甜甜一笑,说道。站在池羽身后的依依又跳出来说道:“阿哥,我听池羽姐姐说鄱阳城东有一湖名叫‘东湖’,景色优美,我们今天去看看吧。”无诸刚要开口拒绝,池羽便道:“是啊,无诸大哥,既来到鄱阳,就一定要到东湖去看一看的。”无诸听罢,道:“小姐…池羽既如此说,那就好吧。”
早饭后,吴芮因有要务不能奉陪,无诸等人便一同前往东湖游玩。东湖果然景色优美,湖面广阔,湖水清澈,碧波荡漾,且湖面还有渔船,歌声相为应和,岸边绿树成荫,清风徐徐。真是一片好地方。
“哇,这里好漂亮!阿哥,我们划船去湖心好不好?”依依兴奋道。无诸看了池羽一眼,点头同意。由于船小不能容纳这么多人,于是依依便决定分乘两船。“我要和卓离一船。”依依抢先道。“嘿嘿,那我和池羽姑娘乘坐一船吧。”石牛乐呵呵的跑回来说道。池羽一见石牛,低头抿嘴而笑。“小叔,”依依叫道,“你就不怕把船压沉了,你还是和我们一船吧。”于是,无诸和池羽一船,依依、卓离和石牛三人一船。
无诸和池羽的船轻,故行在前面。二人同在一船,无诸不解风情,也不说话,而池羽身为姑娘,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于是二人开始极为尴尬。正在尴尬之时,船家开口道:“年轻人好福气啊,娘子好像仙女一样。”池羽一听,顿时满脸羞红。“船家误会了,这位姑娘并不是我妻子。”无诸连忙解释道。
船体突然一晃,池羽惊吓,差点要掉入水中,无诸见状,一时情急,急忙拉住池羽的手,令她稳住坐好。池羽脸颊羞红,急忙松手。过了一会,池羽问道:“无诸大哥,不知道你为何至今还未娶妻?”“早年已娶过族中一女子,但不久便因病去世了,遂未再娶。”无诸解释道。
又是沉默,无诸虽对池羽有爱慕之意,但却拙于表达,此时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有不能不说。于是,无诸开口道:“秦君暴政,而番君治下却是一片好景象。”刚说完,无诸就暗自后悔:真没用,说这个干嘛。池羽乍然一楞,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池羽心中明白,知道无诸想开个话题,缓解气氛,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池羽说道:“是啊,如今百姓徭役赋税沉重,生活艰难,但父亲爱民如子,仁政百姓,所以也受百姓爱戴。”无诸没想到池羽对天下时势也很关心,于是越说越有兴趣,内心深处更是倾爱池羽。
再看依依这边,一直都很活跃。依依前一言后一语跟卓离说话,异常活泼,卓离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石牛也在一旁闲聊。一直到天色渐晚,众人才尽兴而归。
数日后,无诸等人便向吴芮告辞回去。临别又是一番不忍。此次离别,感情比上次更加深厚,所以就更加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