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先后剪灭了韩、赵、魏、楚、燕、齐等六国,统一中原后,在始皇二十八年,即公元前219年,秦军开始对南方百越民族进行征服战争。始皇三十三年,即公元前214年,平定了东瓯和闽越,设置闽中郡。
——前言
持续的高温,令人难以忍耐,又是烈日当头,没有丝毫的微风,闷热的天气像是在积聚能量,隐忍而不发。一队背负矢箙,手持弓弩的黑衣弩兵队列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挺进,两侧是手持铁戟的黑衣步卒阵列,队列最前则是二百余人的骑兵队,为首的一将身穿铠甲,腰挂配剑,足蹬白色战马。整个军团方阵平稳地在这岭南丘陵中向前挺进,在一个环水靠山而建的部落城门外立下。部落门外部族长老带着部族青壮在河边集结,部落里隐隐传来妇孺的哭声。。。
骑兵队迅速向前方两翼展开,在空旷的土地上扬起阵阵烟尘。
“于越首领,原闽越王无诸及其部众上前接旨。”为首将军喝道。
只见一人身材魁梧,双臂纹有龙形图腾,断发,双目炯炯,直视马上将军,良久,缓缓低下身躯,单腿而跪,身后部众皆跪。“无诸率众接旨。”说毕,头深深埋下。
“本将乃大秦前将军室班,奉大秦始皇帝陛下之命向臣服于秦朝的无诸首领及其部族宣示圣旨。”室班看了无诸一眼,拿出圣旨,“大秦始皇帝诏曰:于越首领无诸,本一蛮族之长,虽有统一‘七闽’之勇,但敢擅自称王,其罪当诛。然仰朕之威,率众臣服大秦,且朕念其为越王勾践之后裔,民心可用,特开恩典。罢无诸闽越王之称号,原辖地设闽中郡,任命无诸为君长,仍辖此地,钦此。”
“无诸及其部族谢过始皇帝。”无诸缓缓站起,面容冷峻。
“那就请无诸首领命部族交出青铜兵器。”室班手持马鞭,“辛允都尉,带一队士卒前去收缴兵器。”只见一骑应令而出,身后一队执戟步卒。
族人陆续交出他们赖以打猎生存的青铜的鱼叉、刀、斧等兵器。这是一个骄傲的部族,他们在丛林打猎,在河中捕鱼;他们英勇善战,统一“七闽”,称霸各部落,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倔强的血。这样的缴械臣服,对他们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你们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争斗声,“这是我的鱼叉,我不给。”只见一人身材极其胖硕,短脖子,大脑袋,一脸横肉,大耳朵,小眼睛,断发,身上纹有蛇形图腾,二十来岁,说话带着憨气。两个秦兵正在夺他手中铁叉。“你搁这吧,你也搁这吧,嘿嘿。”说着两胳膊架起了两个士兵往外一甩,两个秦兵便甩出了三丈多远。
“好,好样的,石牛哥好样的!”族人庆贺道。“没啥,嘿嘿。。。”石牛挠着头,傻笑着。
一队秦兵迅速围了上来,族人也毫不示弱,纷纷向前,冲突即将发生。
“石牛,住手!”无诸大步走过来,止住了族众。
都尉辛允也骑马赶来,喝退了士卒。“无诸首领,希望你们配合,速交兵器,如若发生冲突,恐怕对你们部族不利。”辛允语气和缓,望着无诸。
“石牛,把鱼叉给他们。”无诸说道。
“这是我的,我不给,就不给。”石牛抱着鱼叉转过身去。
无诸无奈,走到石牛身旁,“小叔,别闹了。”石牛还是不理,无诸无法,只得又叫:“小叔,还让我求你吗?”石牛转过身来,看无诸面色冷峻,眼中闪着泪花。
“给你,给你!”石牛把叉子往秦兵一扔,甩开肚皮,怒气冲冲的走出了人群。“达鱼,去跟着,别让他闯出乱子。”无诸命令到。
“诺”一人身材中等,迅速穿出人群,去追石牛了。
辛允收缴好兵器,领来无诸首领回到室班将军那去复命。随后回归到自己阵列前方。
“无诸首领,”室班将军道,“按始皇帝陛下诏命,命你为君长,管理闽中郡,诏命到达之日起,你与部族即刻前往治所东冶,十日为期,逾期当斩。本将会随同前往,按时到达,本将则回复命。”
“无诸明白。”说毕,转身走向部落。
无诸回到部落,召集长老族人收拾家当,准备立刻迁向东冶。安抚族众之后,无诸回到自己宫殿内室,一下瘫坐在地,年仅二十三岁的他承受的太多。少年勃发,他统一“七闽”,自号闽越王。但今日,面对强大的秦军,为了部族的生存,他不得不选择臣服,不得不带领族人背井离乡。他心中太痛,但他身为首领,他必须要承担下来。
一位老妇缓缓走到身旁,抚摸着无诸的脸庞,和蔼的目光看着无诸。无诸抬起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祖母,我不知道怎么办?”在这一刻,无诸去掉了坚毅而冷峻的外壳。
“孩子,你做的很好了,你是越王勾践的后代,你有着高贵的血统,你要坚强,要给你的族人树立榜样,你是他们的希望,知道吗?”祖母抚慰道,眼中也闪烁着泪光。
······
倾盆的大雨骤然而至,老天像是在发泄沉闷已久的怨气。大雨使道路异常泥泞,迁徙的族人扶老携幼,妇孺啼哭之声不绝于耳,场景悲凉。无诸走在大雨中,面容又恢复了冷峻,只是步伐多了几分坚定,他要让族人看到他们的首领很坚强,让族人明白困难危难都可以闯过去,让他们相信有希望····
“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都尉辛允策马在前将军室班旁问道。
“什么事?”室班目视前方问道。
“这闽越之地既已臣服,且设有闽中郡作为辖管,但不知始皇帝陛下为何不派郡守前来管理,而是命无诸为君长,仍辖此地。此外,此郡建制不同于全国各郡,亦未派守尉令长前来加强统治。从今天看无诸,此人并非庸人,不是池中之物啊。”都尉辛允担忧道。
“本将又岂能不知。始皇帝陛下认为闽中之地地处偏远,远离中原,是荒服之地,且山高路险,越人强悍,若派人治理恐消耗甚多。况且如今任嚣、赵佗率领大军在入南岭征服南越,损失不小,始皇帝陛下已调动中原百姓入南岭加强统治;再有,始皇帝陛下去年派蒙恬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如今北方战事正酣,没有更多的军队和财力,所以对于闽越之地现在也只能如此。”室班紧锁双眉。
“那就不对闽越之地加以控制,如若发生反叛该当如何?”辛允问道。
“始皇帝陛下已有诏命,把闽越的部族分散,部分前往会稽郡、九江郡和衡山郡,;其次,发配中原囚犯到闽中郡,以分化其力量,便于控制。再有,任嚣、赵佗大军控制南越之后,将在那里屯有重兵,对闽越之地也有威慑作用。此次行动完成之后,你率领本部五千步卒前往会稽郡屯兵,镇守会稽郡,也多留意闽中郡。”室班说道。
“末将领命。”说毕,辛允策马奔走。
“传将军令: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八十里宿营。”一骑兵手举令旗,向前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