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家回来后我直接去了S大,那是属于我和陆一回忆的地方。四月的S市,刚刚开始有春天的影子,夜晚的风更是加重了寒冷。“你再不下来,我都学会跳踢踏舞了!”建筑学院的工程楼下,晚风中,总会有一个瘦小的女生,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的砖格子里跳来跳去。现在他就站在这栋楼下了,可是当初那个傲娇的人呢?
建筑学院是S大最好的专业,考进来的学生在高中本就费了一番功夫,但是上了大学后还是没能走出地狱。通宵画图是常有的事。每当我在工程学院加班加点画图时,陆一就会泡在离工程楼不远的图书馆看着各种书。图书馆是10点闭馆,但是陆一往往还要再等上一个小时,才能等到匆匆忙忙从楼下下来喘着气的我。看到在冷风中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陆一,我的心里满是愧疚和感动,那时的我是幸福的,没人能给我那种被等待、被依靠的幸福,除了陆一。“天那么冷,你怎么穿得那么少?”我故意责备她,但是语气却是温柔的、宠溺的,陆一这是就会傲娇地回答:“你知道天冷?我冻得脚都麻了,只好不停地跳来跳去。你再不下来我都要自创陆氏踢踏舞了。”我只能无奈地笑着,这就是陆一,喜欢撒娇耍赖的陆一。我总是说不过她,但是却总有办法堵住她的嘴。轻轻地把她拉进自己,轻吻上她的嘴唇。陆一在室外呆的久了,连嘴唇也是冰凉的,亲吻她的感觉就好像在亲吻着一场冰雨一样,凉凉的,甜甜的。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陆一的爸妈曾经很宠爱她,但是到了孤儿院以后她就成了小大人,说话做事总不再像在父母面前那么放肆。我们在一起以后,她小时候那些小毛病似乎又回来了,比如喜欢耍赖和撒娇,但是我就喜欢宠着她,惯着她,一起憧憬我们的未来。
遇见陆一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她却是我这辈子最美丽的以外。大一入学一个月后,S大学的红星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社团摊位,各种社团招新就要开始。那天我陪宿舍的吴堂华去面试围棋社,面试的摊位也在红星路上。他是我见过的最娘的男生,他在宿舍的各个地方摆满了他的化妆品,他还有一个和我堂姐一模一样的化妆镜,每天早上要早起一个小时化妆。按理来说我实在不该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但是那天全宿舍的男生都出去面试社团,只剩下我和正在化妆准备去围棋社面试的吴堂华。“苏岩,你能陪我去面试围棋社吗?围棋社都是男生,我有点害怕…”于是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我被他拖了出来。后来我和陆一被他以“红娘”的名义敲诈了很多顿饭,但是我依然感激他,因为他,我遇见了陆一。
红星路人山人海,海报宣传单满天飞,还有各种音响发出的各种不知道名字的震耳欲聋的歌曲。我一路上想着要怎么找借口回去,这么热的天气这么多的人的地方我实在一秒钟都不想多呆。突然,一路上左摸摸右看看的吴堂华大叫了一声“哆啦a梦”,然后朝他的目标跑了过去。原来是一只穿着哆啦a梦衣服的人正在派传单的“哆啦a梦”,不时还有女生过去和它合影。吴堂华见到那只哆啦a梦之后,整个人兴奋地像只耗子一样。他从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远远地朝我喊着:“苏岩,帮我拍照,帮我拍照!”我这辈子都没有觉得那么丢脸过,但是我只能走过去,接过手机给他拍照。那只哆啦a梦也很配合,不停地摆着各种pose来配合卖弄风情的吴堂华。我给他拍了三张之后,就想叫他走,可是他却很大声地嚷嚷:“哎呀苏岩,你怎么把人家拍得那么丑?我没有那么胖的啦,快给我们重拍。”我只能对着哆啦a梦抱歉地笑笑,再接过他的手机给他拍照。再拍了三十多张照片依然不满意后,我有点生气地想甩下手机走人。可是我还没说话,“哆啦a梦”却把“头”取了下来,她看着我身边的吴堂华说道:“同学,今天是34°好吗?你能想象一下穿着棉袄一样厚的衣服在34°的太阳光下陪你拍照拍了半个小时的心情吗?我还有很多传单要发,你拍够了没有?”吴堂华被她说得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我却被眼前的女孩吸引了。她满头大汗,长长的头发似乎被浸湿一样,但是却没有任何油腻的感觉,反而很清爽很干净。她在教训吴堂华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地,一点都不留余地。她说话的样子很高傲,但是却不是让人讨厌的高傲,我更愿意说那是属于她的特权。我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转身,眼睛对上我的眼睛。
就这样,我和陆一相遇了。她是广告协会的,我一个学建筑的人也毫不犹豫地填了申请表,将申请表交给她的时候,我又遇到她那双美丽而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星星。经过两轮面试之后,我因为会作图和做海报,光荣地成为了广告协会的一员。至此,我每天都盼望着每个周二晚上9点至11点的理会,因为我可以在例会上看到我的时间女王陆一。
我开始留意陆一的一切,并且很快就发现了很多属于她的小秘密。她的钥匙上挂着一个埃菲尔铁塔,书包上也是。她的笔记本封面也印有埃菲尔铁塔,她每周二和周四下午都回去旁听法语班的课。她最爱的法国城市是枫丹白露,因为她觉得那是一个象征着爱情的城市,这是她在广告文案上写的“和你一起去枫丹白露,在爱之城铸造我们的爱情城堡”。她没有爸爸妈妈,她是个孤儿,她家在Y市,她有很多弟弟妹妹。
我开始给她画画,把对她的思念画进我所有的画里面。她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却是像阳光一样灿烂。11月的校运会,她为她宿舍的小八呐喊加油,等小八跑完3000米累得跌倒在她怀里时,她笑着抱着她,甚至笑出了眼泪,那是我最爱陆一的时候,阳光,自然。
12月的中旬,广告协会组织大家去S市郊区的农庄冬游,我们在寒冷的冬天里烤了一只羊。陆一一直围在那只羊身边,兴奋地问着师兄师姐什么,似乎从没有见过烤全羊。我切下一块小羊腿肉,蘸上酱汁,端过去坐在她身边。“苏岩,你以前烤过羊吗?”陆一问我。火苗的影子在她的眼睛里面跳动,那一刻的她,真的像个天使。
“烤过呀!以前我和爸爸妈妈去内蒙古旅游的时候,住在当地人家里,他们就给我们烤了一只羊。”我回答着,心里却是唱起了轻快的小曲。
“真好!我只烤过火腿肠,而且还是瞒着院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停止住了说话,“你的羊肉可以吃了吗?”
“是呀,你尝尝。我刚刚吃了一块,熟了。”
“嗯,谢谢你。”
那个夜晚我和陆一在篝火旁聊着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那天晚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一见如故。我和陆一的兴趣爱好惊人地相似:她喜欢书法,得过Y市青少年书法比赛一等奖,而我得的是S市的书法比赛一等奖;她喜欢看黑白电影,最爱的电影是《卡萨布兰卡》,而我也很爱看黑白电影;她最喜欢的作家是纪伯伦和简奥斯汀,最喜欢的书是《沙与沫》,而我也最喜欢纪伯伦的《沙与沫》…等到饭餐完了各自要洗碗时,我和她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似乎种下了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期末考,陆一住的地方离图书馆和自习室很远,而且她不会骑自行车,于是我每天担负起把她占位和送她会宿舍的重任。考完试那天晚上,我送她到楼下,她低声地对我说:“苏岩,我是一个孤儿…”
那时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放开她。
整个春节我都在准备表白的事情。陆一住在Y市,她没有手机,因此我只能每天中午趁大家午休时给她打电话。她害怕被院长发现和男生打电话,因此每次讲电话的时间都极短,我只能把大片大片没有她的时间花在画画上。我把所有枫丹白露的照片都打印下来,再加上自己的想象,一幅一幅地画着枫丹白露的照片。2月底,她回到学校,我的心终于不再发狂。两人默契地上自习吃饭,默契地告诉别人我们还不是情侣。我同意这个说法的原因,是因为我在等待着3月7号的到来,那是陆一的生日,同时也是我向她表白的日子。
表白并没有声势浩大,因为我知道陆一不喜欢这样。我只是带她去到工程楼的画室,将所有枫丹白露和埃菲尔铁塔的照片送给她。我们在那一大片色彩明艳的画面前拥抱着,陆一也正式成为了我的陆一。
只属于苏岩的陆一。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明天要出去玩,所以现在先更新,明晚还会有一更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