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扫视了出租房一圈,大概十几平方的面积里,摆放的两张床就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床头上堆放着很多的衣服和杂物,在墙的一角,放着一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和一个煤炉,在煤炉的旁边堆着几个煤球。小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三姑父在弄明天补鞋的材料,小敏把行李放在小床上,拘谨的看着他:“三姑父,我先做饭好吗?”“恩。”刘老二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小敏打开煤炉,看见里面还有的火还没有熄灭,她就拿起钩子把里面多余的煤灰掏了掏,一阵风吹过,煤灰烟呛得小敏咳嗽起来。“走开吧,还是我来弄,多看着点,以后就会了。”刘老二看着小敏的狼狈样子,有点生气的走了过来。他一把拿起小敏手上的钩子,熟练的在里面掏了掏,又揭开上面小锅的盖子,往里面倒了一些水。他拉出床底下的一个小桶,在里面舀了两小碗大米,用水冲了冲就倒进锅里煮了起来。
小敏认真的看着姑父的每一个细节,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有自己在家里好好的做事情,不惹他们生气,自己才能在这里依靠他们生存下来。“姑父,最近生意还好吗?”小敏蹲在姑父的旁边,找着话说。“哎,就是生意不好哦,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们都是有老有小的人,就是很是着急哦?”刘老二一脸无奈的对小敏诉苦道。小敏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很想对他说:我会自己养活自己的。可是这句话,现在来说为时有点早。还是在等等吧。小敏起身在小床上坐了下来。
“小敏,小敏,你在哪里?”三姑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传了进来,小敏一下跳了起来,“三姑,我在这里呢。”吴三妹是一个个子高大,体型偏胖的女人,当她一看见小敏立即把她拥在怀里,激动的说:“傻孩子,你怎么说来就来了呢?要不是胡大娘说,我就真的不敢相信。你要来也应该给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离去的爸爸呢?”吴三妹边说边抹着眼泪。“哎呀,好好的来了,你就不要哭了嘛。”刘老二一扫刚才的苦瓜脸,笑着拉开了已经快要拉开哭势的人。
“对,既然好好的来了就应该高兴才好。刘老二,到隔壁去买点好吃的卤肉什么的,我们今天好好的给小敏接一下风。对了,还买点饮料回来嘛。”刘老二答应着走出了家门。吴三妹把小敏好好的看了看,除了精神有点疲倦外,其他的还挺好的,看来程石这个继父没有虐待孩子。可是小敏为什么要想出来呢?吴三妹望着小敏,提出了心里的疑惑,小敏低下了头,可是在三姑这个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不想有所隐瞒,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吴三妹听了小敏的讲述,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正色的对小敏说:“傻孩子,你这不是要你妈妈的命吗?自从你爸去世以后,你妈妈就一个抚养你们长大,其中的艰辛是你现在这个年龄所不能理解的。她是一个农村的妇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抬,家里是五万多的外债,还有你还小东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叫你妈妈怎么办呢?难道为了你爸去殉葬吗?她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母亲,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没有爸爸就让人欺负?没有爸爸就不上学?”小敏听到了三姑的话,有点明白妈妈的苦衷,可是对于程石这个继父她是从心眼里抗拒的,虽然他对她还是不错的,可是他不能接受他代替爸爸的位置,而且谁能保证他对妈妈和这个家是不是真的呢?看到小敏眼里的疑惑,吴三妹拉着她的手,轻声的说:“小敏,我知道叫你接受一个陌生人代替你父亲的角色,你现在还比较难以接受,可是我听说他对你们还有这个家都是不错的,早出晚归的为这个家忙前忙后,对你和小东也视如己出的,听说他愿意为了你和小东健康成长,他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三姑,我不想您提他,有句话是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要成为他和妈妈幸福的绊脚石,我也不想带着一个负担成长,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吃饭,我要养活妈妈和小东,我不要欠他的情。”小敏说着说着,眼泪又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三姑,是不是你嫌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是不是你不想要我了吗?”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三姑,只是心疼你,你才十三岁,外面的社会好复杂,你应该在学校好好的接受教育才是。”吴三妹把小敏的头贴在自己的头上,一只手抚摸着小敏的头发。
“看吧,看吧。又在哭了,我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给谁吃呢?”刘二娃从外面提着卤肉和一瓶饮料走了进来。
“就是,你看我这人,就快变成了哭泣虫了。小敏,快到外面的水龙头上洗个脸,外面今天好好的吃一顿,给你接风。”吴三妹擦干眼泪,微笑的对小敏说。
“婷姐姐,还没有回来的吗?外面不等她回家吗?”小敏问三姑。
“不用理她,她有的时候不会回家吃饭的,我们不用管她的。”
“小婷,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现在侄女来了自己的女儿就不要了哦。我把好吃的给我女儿留点。”从外面洗碗回来的刘老二听到了吴三妹的话,不高兴的嚷道。
“哎,我就是随便说说,会留的。”吴老三不想小敏一来,就感觉家里的不和谐,赶紧的说。“还是自己的父母好呀,自己人没有回来,父母还是会挂念,会把自己的一份留着,妈妈会帮我的那一份也留着吗?小敏呆呆的想着几百公里的妈妈,好想好想,想到自己熟悉的家,弟弟,连家里的小白狗都能让她感动几许温暖。可是自己不能去想,不能打退堂鼓,要是这样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小敏,快坐下吃吧,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也饿坏了,这是猪耳朵,你不是从小就爱吃吗?”三姑把小敏的碗里堆得满满的。
“恩,恩。”刘老二故意清了清嗓子,吴三妹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样,他的脸沉了沉,低着头一个劲的蒙扒着饭。小敏假装没有看见,把头埋着一个劲的猛吃。
晚饭后,吴三妹拿着一床稍微新的被子递给小敏,“晚上就只能是你和你表姐婷婷挤一下了哦,家里的地方小,不能安下其他的床了。”小敏歉意的朝三姑笑了笑,吴三妹抚摸着她的头,小声的说:“你姑父就是脾气不是很好,但心还是很好的,你不用管他的。你千万不要记在心里。”小敏点了点头。
因为在火车上的疲倦劳累,小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争吵声惊醒了。“我不干,这个床本来就小,怎么可能挤得下两个人呢?要不就是她走,要不就是我走。”一个女孩子在大吵大嚷。
“我的姑奶奶,你声音小点行不?妹妹才睡着,她赶了那么久的火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行吗?”三姑压低声音小声的说。
“爸爸,你看妈妈嘛,她就知道那个小敏,舅舅都死了,舅妈也改嫁了的,她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嘛,她还让好意思来投奔我们家?我的床本来就是小的没有办法,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去我同事家住了。”刘婷就还在嚷嚷。
“婷婷,你不要闹了。周围的邻居都睡着了,明天早说,行不?幺儿,你先将就一晚上哈,明天爸爸就去想办法。”刘老二也轻声的劝着。
“哼,要是明天不想办法,我就不回来住了。反正我不管她是谁哦,我还是要自己睡自己的。”刘婷生气的爬到床上,把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盖,用后背往身后挤了又挤,小敏只好往床外不停的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到一会儿,刘婷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听到孩子们睡着的声音响了起来,刘老二压低声音对吴三妹说:“我告诉你哈,你娘家的人来住一两天是可以的哈。要是想让我们老刘家来给你们家养孩子,那是不可能的。要不,你给她找个什么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要不就让她在这里呆两天,回老家去。她妈不是嫁人了吗?叫她继父养去,凭什么来我们家养?”刘老二越说越激动。
“你声音小点行不?婷婷小,你也小吗?才来一天,你甩脸子给谁看呢?我哥去了,我还在呢。小敏和小东是我们老吴的家的后代,我可能让她流落街头嘛,至于工作吗?我会慢慢想办法的,快睡觉吧。”吴三妹小声对他说。
刘老二嘟哝了几句,就翻身睡觉了,吴三妹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小敏,陷入了沉思,小敏一动不敢动,她不想让三姑为难,看来明天就该去找工作了。小敏拼命的眨着眼睛,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