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睡这,行吗?”
邱叶衾蜷在文贻玫床上,眼里的光如猫似幻。
“当然行啊,你睡里面吧。”
“我回去拿枕头哦。”
邱叶衾流云似的飘回寝室,抽出枕头转身就走,把枕头抱得像娃娃,飞也似的跑回了文贻玫的床上。
熄了灯,听她们说话。她们说起了撞见她落泪的人,她们说他叫韩雨哲,练过散打,却从未仗武欺人,是个好好先生。
邱叶衾伏上文贻玫的背,隐藏着噬心的悲伤,迷迷糊糊的听着。从那天落泪起她一直在忍耐,苦苦捱到周末,这会才能放肆贪婪的汲取温暖重生。她太累了,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年头以后都会。这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年头都将要如此这般苦捱下去了,她必须要睡一会,在温暖的地方睡那么一小会儿,好有力气一次又一次面对残忍的人生。她没有听完韩雨哲的故事就鼻息轻妙的渐入梦乡,难得睡得娇憨。
阶梯教室里,邱叶衾托腮望着刚出去的韩雨哲,想起那夜的情景,搁下心防放任这人在脑中出入。不觉有人对她虎视眈眈,那人终于按捺不住绕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就摸,由着腰身滑过髋骨还要向下漫延。
“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平整。”语调真是轻柔。
邱叶衾微挪,让他的手扑空。
“熨过的,燕婉的也平整。”
边说边寻找出路,无奈身陷其中,右面睡美人,左面虎狼当道,只得虚以委蛇。
那人得寸进尺,抚脚轻薄,邱叶衾本能闪躲。
“这鞋也漂亮。”
邱叶衾一时六神无主,回头寻觅,却见苑晏澄仰天大睡,回过头来苦笑忍耐。
“还好吧。”
那人贴身而坐,不知是有所预谋还是一时兴起,邱叶衾不好发作,毕竟人家说的是衣服摸的是鞋,而且她还要顾及燕婉的脸面,想不到吧,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是燕婉的前男友,也许还是现任也说不定。
邱叶衾只想淡化,上了课那人自然会离开的。不等上课,鼻前窜上一股香料和烟草混合而出的复杂气味,一个人俯身封住去路,将那人困在怀中,羸弱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你凭什么管?”那人激烈反弹。
“我什么都不凭,怎么的!”
苑晏澄理直气壮让人深觉异样,
那人抬抬头,见苑晏澄一幅誓不罢休的模样,知道无法得手,只好推开苑晏澄的手臂讪讪离开。邱叶衾却似事不关己,垂目拒人千里之外。苑晏澄倒也识趣,帮她解了围便回去继续做梦了,只是那股熟悉的气味盘旋许久经久未散。
日子过得异常平静,再没有男子敢接近邱叶衾。见苑晏澄也更难了,他很少来上课,即使来也只是以各种稀奇的姿势睡觉,以傲人的烟草味让人亲近不得。邱叶衾反而觉得这样最好,生活终于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也乐于享受。每天上上课写写信,无聊了就在那条吊诡的小路上流连。
可是生活怎么会就此放过人世浮沉的人呢,它只会给她短暂的喘息,平静没能维持多久。
午后骄阳奔放,邱叶衾抵不过太阳热情似火,躲在体育场的白杨树下见习。眼前碧箭离弦,障碍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真是叹为观止,也不知道对面那“神”是谁?不知不觉体育课已经结束有一会了,她还靠在树身上失神,直到被一个人的惊天动地大呼小叫惊醒。
“朗风!这儿,过来,快过来。”
声音震耳欲聋已在身边,邱叶衾举目,韩雨哲在她身前声如洪钟。传说中的人物朗风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若即若离。
邱叶衾没来由的心惊,行色匆匆的逃离。她和朗风总是不期而遇,她常常落荒而逃,朗风不急不恼总是似笑非笑。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是一味的想逃,可越是想逃就越逃不掉。
又到了神鬼出没的周末,邱叶衾耐不住殷缘浓的诱惑点头答应报名去看周六的足球赛。
“你们不会失望的,好歹也是联赛,那浪一打过来,才叫美呢!你就是不看球光看现场的气氛都能美出鼻涕泡。”殷缘浓还在游说郁洵美。
“都出鼻涕泡了,我可不去丢人。”
谁说郁洵美柔弱到无趣,这会自己打嘴去吧。殷缘浓奔到温惠跟前报名。
“我,邱叶衾都去。温惠你去不去?”
“在寝室也没什么意思,我也去。”
殷缘浓一乐:“咱班都去,郁洵美你自己在寝室跟鬼玩吧。”
“咱们都去了,她能不去嘛。”邱叶衾笃定。
果然,郁洵美不情不愿的叫温惠。
“班长,把我也加上吧。”
这下皆大欢喜,平时该回家的都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里等着第二天去看足球赛。这次不比上次,人多了许多,兴许是每个班里都有一个殷缘浓在鼓动人心,让人心痒难耐。
大队分配给队里的16路公车不够坐,偏偏甩出了邱叶衾她们班。谁让班长是个佛爷,副班长又是个神仙,最后被队长硬生生塞上了别队的车。站着队上来,也要按着顺序坐,马扎一字排开,轮到邱叶衾的就是车门旁边。
随着车门“咣当”一声关上,最后上来的人停在车门边似笑非笑,邱叶衾就这样被命运算计,被人连推带拽的关进了命运。
哪个队的都行啊,偏偏是朗风他们队的,他们队的哪辆车都行啊,偏偏跟他一辆车,坐哪个位置都行啊,偏偏坐在他旁边。当着这么多人,邱叶衾可要怎么逃?没得逃,只好安分守己。
郎风在邱叶衾身边站了一路,始终似笑非笑。
那天的球赛邱叶衾连结果都不记得,只记得一波又一波的浪打过来跟着起伏就是了。
相遇,相遇,总是相遇,邱叶衾越来越不知所措。能逃的时候就逃开,躲不过的时候收敛。总是想着逃,又总是逃不脱。朗风,风月场上游走,且青史留名的传奇,就这么缠进心里心外,挣扎着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