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年开车来到了仁和医院,还没有到手术室的门口,就看到苏淼淼在和旁边的护士争论着什么。
护士,为什么我妈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你们是怎么回事啊?焦急、忧虑和恐惧一起困扰着这个没有经历过磨难的女孩,让本就张扬跋扈的她口气变得更加恶劣。
小姐,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有医生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护士丝毫没有在意苏淼淼恶劣的口气,安慰着她。或许她明白当亲人处在未知的危险中的时候,心情难免有些焦急,而她们当护士的在这种时候更要学会体谅。
你们这家医院会不会有问题啊,我妈妈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去看看!苏淼淼着急的在原地转圈,双手不停的搅在一起。
苏小姐,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医生会处理的,您在耐心的等一等,护士不停的说着安慰的话,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苏淼淼始终重复着这句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是内心的恐惧还是在不断的侵袭着她的大脑,而妈妈被送进急诊室时满身是血的模样还深深的刺激着她。
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才来啊,哥!苏淼淼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苏瑾年终于见到了救星,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见到苏瑾年的一瞬间爆发出来。虽然她和妈妈都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好,可是血浓于水,在妈妈出车祸的时候,苏淼淼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苏瑾年。
现在情况怎么样?苏瑾年听到苏淼淼叫他哥哥,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哥哥,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苏瑾年记得之前她都是喂喂的叫着自己,或者就是没妈的孩子。
还不知道呢,医生还没有出来,我该怎么办啊?要不是我非得叫妈妈出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都怪我。苏淼淼压抑了一晚上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泛滥成灾。
没事,别担心,医生会有办法的!苏瑾年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苏淼淼,安慰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妈妈也不会出车祸的!苏淼淼坐在手术室边上的座位上,不停的自责着。
苏瑾年看着苏淼淼担心、忧虑、恐惧的样子,心里有一处微微的柔软,好像开始结痂的伤口里微微渗出的丝丝疼痛和酸痒,让人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可是却能够真是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一丝丝的苦难和磨练,现在却在这里承受着失去亲人的恐惧和忧虑,却也是实在难为了她。苏瑾年在这样的时候突然觉的其实苦难和磨练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让我们学会了在新的苦难面前变得坚强一些,能够承受一些别人可能无法也不敢承受的东西。
白色的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的关闭着,红色的指示灯依然闪烁着,红色的光晕一圈圈向外流淌着,在这夜晚的长廊里妖冶的酝酿、盛开,流光溢彩,分外夺目。好像被鲜血沾染的悲伤,一丝丝、一层层的扩展开来,忧郁、伤情。
十几岁时候的自己突然从被雪藏中的记忆窜了出来,横冲直撞,让苏瑾年有点不知所措。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站在医院的手术室前,在漫长的等待中,焦躁不安、担惊受怕。其实也不是什么亲情之类的东西在支撑着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妈妈如果好不了的话,自己就没人疼没人爱没人照顾,还记得医生在说完那句“我已经尽力了”的时候,自己也是没有感觉的,自己只想着妈妈可以和以前一样从里面面带笑容的走出来,对着他说道,年年,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草莓蛋糕。可是就在外婆对自己说妈妈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自己才吓的哇哇大哭,原因也只是因为妈妈再也不能给你买草莓蛋糕,再也不能送自己去上学了。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亦或者说只是懵懵懂懂的知道妈妈不能回来,却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平常来说是很容易过去的,可是在现在这种时候,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时几乎耗尽了苏淼淼的一生。终于,那扇白色的手术室终于缓缓的开了。
我妈妈怎么样?苏淼淼扑上去,抓着医生白色的工作服,焦急的问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凝重,说出了那句让人外分不想听到的话。
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你们一定实在骗我,在骗我!苏淼淼像是发了疯一样蹲在地上,不断的摇着头!
淼淼,你别这样。苏瑾年蹲下来想要稳住苏淼淼的情绪,尽管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失去亲人的痛苦对这个女孩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哥,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骗我!哥,你告诉我他们在骗我,在骗我……苏淼淼转过身抱着苏瑾年嚎啕大哭,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
苏瑾年微微的紧抱住身前的女孩,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能在精神上给予她支持。看着在自己怀里哭的伤心裂肺的女孩子,苏瑾年再一次感到了无力,十几年前自己体验了妈妈的死亡,五年前外婆的离世,两年前爸爸的离开,原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人终不能胜天,而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接受,接受,再接受!然后将所有的记忆扫进我们的心底,再从新来过。
或许你的亲人的死亡不过是使这世界上多了几座坟墓,而对于你来说,却是整个世界都成了坟墓。循环往复、往复循环。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等待着它的到来,然后一直一直的持续下去。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