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酒吧服务员的职务,我甚为喜欢调酒师的工作。工作时间上不受限制,除了基本工资有保障外,为客人调酒也算提成。苏涓与严老板有捧过我的场,当时是凌晨两点左右,严老板心情很糟糕,一门心思地向灌醉自己。我倒是比较同情苏涓的处境,出于姊妹情深,她不能丢下严老板不顾,不可能任由她自生自灭,又不能陪着严老板瞎胡闹,借着烦恼买醉,就想一醉方休的严老板醉后还是离不开苏涓的照料。按常理推断,苏涓是应该极力阻止严老板酗酒,阻止严老板酗酒的方式是可以罗列一箩筐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劝服严老板别犯傻了,苏涓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鼓励严老板借酒浇愁。因苏涓丰富的人生阅历与豁达的人生观,我也就没多表态。
苏涓滴酒没沾,要了杯茉莉茶,边喝着茶边跟我说明严老板所烦之事是何,严老板的苦恼全由阿光引发。事隔这么久,严老板对阿光仍是念念不忘,这般痴情也是可歌可泣的。我特意给严老板调了一杯“激情之吻”,这种鸡尾酒口感强烈而刺激,可以让爱憎分明的人们爱得愈深,恨得更透,寓意着刻苦铭心的爱情今生今世难以忘怀。其中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柠檬的酸涩,就像爱情里掀起的一朵小浪花。为了更配合严老板在阿光身上这两年的情感,我掺杂了更多的柠檬放入当中,另有所图就是降低这杯鸡尾酒的酒精浓度。
严老板一杯接一杯地灌入自己嘴中,当然不是我调的现成的鸡尾酒,愈喝愈清醒的严老板越发地自认为自己很傻很天真,将她与阿光的许多过往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板有眼,然后口若悬河地给我与苏娟讲解到。“阿文,涓,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傻,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忘不了他?这是为什么?”严老板问我跟苏涓。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没有谁聪明谁傻”,我乱七八糟地说着。
“别讲了,你还要说什么呢?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要喝酒就喝好好地喝酒,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苏涓不喜欢听严老板有关阿光的抱怨与疑问,可严老板毕竟是酒后吐真言,越吐越舒畅,越发真诚。
“如果当初你没有跟我开那么一个玩笑,我就压根不可能着了你的道,就不会这么心如刀割。我真以为我我已经彻底把你给忘了,真以为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地做好朋友”,严老板诉说得有些激动,眼里分明溢满了泪水,着泪水险些要决堤而出。
苏涓认为这事还是要把阿光叫过来,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表示赞成,拨通了阿光的手机号码,“阿光,快来我工作的这酒吧,严老板为你醉了,情况有些不妙”。
“蓝人”这些日子都是我在驾驶,阿光奔赴我这间酒吧需要一些时间,严老板还在坚持不懈地喝着酒,她的目的是让自己酩酊大醉,忘了忘不掉的那个人,酗酒的结果让严老板很失望,越喝越清晰地记得那个人,严老板改喝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开,边喝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李光涛,你TMD的是个王八蛋,你干嘛还一直住在老娘的心里,你怎么就不知道识趣地滚远点”。
我问苏涓,“你认为严老板跟阿光有可能在一起吗?”苏涓玩起了无赖腔,“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学算命卜卦”。
我没有生气没有气馁,继续语气舒缓地讲,“你这么聪明你可以分析,一年前阿光大专刚毕业,那个时候他跟她还在象牙塔里生活学习的女朋友还没有分手,一年后的现在他女朋友跟她因相隔甚远,忍受不了异地恋的折磨分了手,一年前严老板跟阿光的结是阿光的女朋友,你说现在他俩的结是什么?”
苏涓似乎对他俩幸福的明天并不抱有希望,可能严老板曾经是怎样遍体凌伤的一副模样只有她见证过,“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是缘分,有缘无分跟有份无缘都不会有号的结果”。
“精辟!”对于苏涓一番金玉良言我加以简单总结。
阿光总算是赶到了,抵达这里的时间比预期时间简短。无论怎么讲,阿光在乎严老板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不同于恋人的在乎而已,否则他断然不会特意打的而至。
苏涓同阿光说:“你来了,她就交给你了”。为了避免成了电灯泡,我跟苏涓都识趣地坐开了。因为酒吧里音乐嘈杂,人们喧嚣沸腾地玩闹着,而阿光与严老板距离我的视线有段距离,所以他俩交谈了些什么内容我是无从知道的,苏涓丢我一个人在旁,自己涌向了躁动的人群中,随着奔放豪迈的音乐舞动着她自己青春活力的身体,她应该适当有些休闲活动放松自己,一间有点规模的服装店扛在她跟严老板的肩上,肯定会很劳累,加之她的男朋友没在身边守候着,她却时常笑着,这笑容是件保护面具。
这个时候我理应点上一支烟,赵乐儿成为我的女朋友后主动联系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对此事的解释是:两个在一起的人老是腻在一起将来就没可能一辈子在一起了。她的解释让我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但倘若她现在出现在我身边,我便会把我所知道的有关严老板跟阿光的那些陈年往事讲给她听,而且事无巨细。
阿光的到来引发了严老板沉重的泪水夺眶喷涌而出,阿光办事稳妥,他现在留了两撇自认为精致的八字胡,因此由外至内阿光都是一个沉稳的男人。泪干后的严老板狠狠给了阿光一记耳光与一个拥抱,阿光面无表情,眼角却有些湿润。我跟苏涓都见证了这一幕,这一幕完后阿光与严老板又归于相安无事,至少表面现象是这样的。至于阿光跟严老板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始终无从知晓,他们都没说我也就没问。
我开着“蓝人”载着他仨回“浩蒲山庄”,山庄里阿刚与光头辰打着桌球,季欢跟子月的男朋友、八戒斗着地主,子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韩国泡沫剧,他们都默契地于我们进门的一瞬间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步履踉跄需要人扶的严老板与搀扶严老板的阿光,他们脸上写满了种种好奇。
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涓不动声色地讲:“晚上我跟严严跟厂商谈生意严严被那些厂商老板给灌醉了,那些厂商老板真混蛋,后来打给电话给阿文,他就跟阿光过来搬人了”。
苏涓依旧不动神色地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立马帮腔地说到:“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连个剩饭剩菜都没见着,严老板就醉醺醺地讲,‘买卖不在仁义在’”。
他们的表情又于一瞬间默契地归于平静。光头辰叫喊着:“哪个叼毛敢灌醉我们严严,不想混了吧,下次有这机会必须得叫上我,是必须”。
阿刚不耐烦地添上一句:“叼毛,开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