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怏怏地往公司走去,快到公司大门的时候,抬头突然看见相隔仅三四米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李睿哲!我心里一惊,他不是还在浙江吗?我怀疑自己因为昨天发烧影响了视力,忙快走几步缩短和那个背影的距离。
就在我快要接近那个背影的时候,他也许也听见了身后的异样,猛然转过身来。我吓得退后一步,愣住了。对方也惊愕地站住了。真的是他。
还是他先回过神来,笑道:“怎么?今天没有在办公室发呆了?”直至听见他说话,看见他微笑,我兀自觉得犹如梦幻。
他又上前一步,依然笑着,用手在我眼前晃晃:“怎么?放了十多天的假,功夫都练到随时随地可以发呆的境界了?”我这才回过神来,脸颊不由绯红:“小青不是说你要过几天才回来吗?他们早上刚刚去绵阳。”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过身去,边走边说:“公司下个月在会展中心有一个产品展示会,先回来准备一下。”我慢慢地跟在后面,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有很多话说的,比如怎么那天被堵在路上了?事先不知道有展示会吗?怎么回来的?开车还是坐飞机,或者坐火车?
可是我却一个也说不出。一惯爱调笑的他呢?看着前面沉默地走着的身影,空气里流动着无形的尴尬,也传递着一丝明显的暧昧。经过那次短信事件之后,谁都不能再把坦然进行到底。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公司,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各回各的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这才想起还没吃药,于是从包里拿出药,一股脑儿倒进嘴里,然后狂吞纯净水,冲下满嘴的苦涩。
平时都是两个两个地吃,这会儿赌气般一起吞下。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真是一团糟,或许连周静桐都不如了,不管是对是错,至少她还爱着也被爱着。我却被曾经爱过的人伤到体无完肤,伤到没有了爱的能力。
想到此,我颓然地跌坐在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笔,一笔一划地在一张4A纸上写道:真希望喝下的是毒药!
然后看着那几个字发呆。
一只手伸过来,夺去了笔尖尚在那里停顿的纸。我下意识去抓,却没抓住。看见李睿哲皱着眉看着那几个字,然后抬头看我:“怎么了?”语气里流露出的关切突然打动了我,我鼻子一酸,忙紧急刹住,即便如此,眼眶也一定红透了。
我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就会把泪闸给打开。面对这个人的关问,心里竟然满腹委屈,全然没有了最初的冰冷。
这个发现让我感到害怕。因为被太久地冷漠,因为碰触太多的冰冷,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任何一个人伸出温暖的手,我就会渴求地握住?还是因为这个人是李睿哲,才没有力气拒绝?
见我不说话,他索性坐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咬住嘴唇,双手在桌下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
见我仍然沉默,他吐出一口气:“我今天坐飞机回来的。知道为什么吗?”不是产品展示会么?我抬眼看了看他,他愣了一下,说:“算了,不说也罢。”然后起身扔回那张纸:“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一定对我讲。我会竭尽所能。”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我终于松懈下来,放开已经握得发白的拳头,两滴清泪泫然滑落在那张4A纸上。
下班的时候,我赶紧跑到中介所去帮周静桐打听租房信息。因为时间短缺,约定好第二天中午看房。想到过去在楼盘和房介之间留恋穿梭,想到那个种满樱花的小套三,心里不免对童俊又多了一层恨意。
天色微晚,心却在这个城市里彷徨起来。真的不想回那个家呢!可是在这个城市,除了那里,又有哪里是我的栖身之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