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五点半左右,姚俊成醒过来了,他把小顺也摇醒了,“小顺,我们该出去碰碰运气了”。
小顺浮肿通红的双眼都睁不开了,正是自己睡的正酣的时候被叫醒了,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不得不起来,回想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只要叫自己起床的时候自己就会生气的裹紧被子拒绝起床,现在不行了,小顺揉了揉双眼,在和姚俊成一起把被子卷到行李包去,两人晃悠晃悠的朝闹区走去。
乐清的大街和温州的大街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早上到的地方稍有些差距而已,往里面在走远的地方就越有城市的味道了,六点多的乐清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也许只有待到晚上的时间,人们更愿意在享受着晚风拂面的快感,在城市夜景的衬托下深入城市最繁华地段尽情淋漓的挥洒着,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和城市交织在一起,这就是小顺和姚俊成还有许多以流浪者身份出现的人与他们之间存在的差异。
小顺和姚俊成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于各街小巷,穿插于行人当中,伫立在餐馆老板不屑的白眼中在气愤的甩下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话:“狗眼看人低”便走开了。原本的壮志雄心一下子就让薄淡的人情世故所浇灭了,两人垂头丧气的在街道边的台阶上坐下,小顺似乎也要学习姚俊成超脱世俗的悠然自得一样,低下头紧闭双眼,在嘈杂中享受晚风带来的惬意,而此时的姚俊成却显得很烦躁,面对白眼的遭遇姚俊成是经得住考验的,唯独面对在自己分无分文时自己却不知道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同时他也算比较感激小顺的出现,要不是小顺这两天来的接济,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渡过,或许足以令他在且丧的时候走上不归路。
姚俊成和小顺接触这些天来,几乎表现得比较稳重,话很少,其实在他内心深处的痛楚并不比小顺少,自从在厂里辞职后身无分文,加上自身的思想负担较重,姚俊成就一直比较低沉,当在饿肚子的时候什么样的念头都在脑袋拂过,没钱的日子真的好难过,原本抢劫的计划在脑海中悬浮着,是小顺的出现及时阻止了他。
姚俊成双手使劲的拨弄了一下头发,小顺也发现了姚俊成的不安,急忙安慰道:“俊成,没事啦,我们都还没有开始呢,在等晚些餐馆人少的时候我们在去看看,就算人家不要我们也不会太丢人啊!”
“可是我不喜欢干餐馆工作啊更何况我的头发这么长,人家也不会要啊”说着便摸了下头发。
小顺很不明白的是这头发长跟干餐馆工作有什么关系啊,一脸茫然又显得有些生气的看着姚俊成然后问道:“这和餐馆工作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在餐馆肯定不会饿肚子啊”。
“唉!反正我就不喜欢,不过再看看吧,等找到了再来谈乱要不要去吧”姚俊成还是有些烦,烦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自己是怎么了。
小顺看姚俊成那样也就不强迫他了,不过真不明白姚俊成是怎么想的,两人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还。。。尽管如此还是担心等自己找到工作了以后就要失去与自己患难与共的朋友了,这也是到时候他要担心的一个尖锐问题。
“俊成,现在几点了?”任凭人车从身边来来回回,小顺也有点坐不住了,毕竟自己身上也只有二十几元了,工作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就是对明天,后天或者更长时间的一次重大考验和威胁了,没办法在学习姚俊成那样稳坐泰山的姿态了。
“才九点多,还早着呢”姚俊成的语气有点疲软。
“那要不等十点的时候在去看看吧”小顺把急切心情都表露在语气中了。
“嗯”姚俊成此时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把小顺吓了一跳,姚俊成看到小顺那滑稽的表情“扑哧”的笑了出来,小顺也放松了许多,不过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小顺好姚俊成来说一定会显得非常漫长。
街道上的行人似乎并没有减少,换做在家里,也许现在都已经做了好几个梦了,这可能就是农村和城市间的差距,这个时候的家里,门口外的田地里青蛙集体群鸣,蝙蝠飞翔划过水稻上空,但在这里其实是东方夜谈,小顺忽然想起家里有点伤感。不过十点多的餐馆就餐人数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多,小顺也放下了些许不安。
姚俊成没有过来,是他不想过来,小顺拗不过只能让他在原地看住行李包,自己只身深入前往,小顺并没有见到餐馆就直接进去问人家需不需要招工的,而是先从街头走向街尾从头到尾把餐厅看了一遍,只要门口有贴招工启示的就记着,有贴招工启示但就餐人数较多的时候就直接放弃,这样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场面出现,最后决定要进去试试的,然后会站在餐馆门口向里望了望,在门口徘徊了一会鼓起勇气直接闯入。
“你好,请问您吃点什么呢?”一位女服务员走过来很有礼貌的问道。
小顺害羞而紧张的答道:“请问你们这边招工吗?”
女服务员惊讶的看着他说道:“老板今晚不在,不过门口写的只招收女服务员。”
小顺一听,向个做错的孩子一样连忙说:“不好意思啊!”
转身飞奔出来,心跳加速,大喘粗气稍微缓和了一下。
小顺面对第二家的时候开始变得更加紧张了,不过想起明天以后的道路,还是决定一定还得进去,镇了镇:“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招收服务员吗?”
这是家相对较大点豪华的餐厅,除了见到两个女服务员,基本都是些男服务员忙碌的身影。
“你好,请问你们这招收服务员吗?”
帅气的男服务员大量了一下小顺:“请你稍等下,我叫下我们老板”。
帅气的男服务员转身进去里屋,一会一个身穿白色衬衣,扎着领带的微胖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男服务员指着小顺说:“就是他”。
“老板您好,请问您这还要人吗?”
“是你吗,还是?”
“是我,是我”小顺连忙急切的答道。
“你多高?”“我一米六八,请问可以吗”小顺用恳求的目光焦急的期待着眼前的男人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是能够得到录用。
“一米六八?我们这要求是一米七零啊”微胖的老板用那种凝人的目光扫视了小顺一下后说道:“你到其他地方看看好吗”就转身走了。
小顺一下子向被泼了冷水般得木讷在原地,大叹了口气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望着过往的人们,小顺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只能在调整一下到下一家去了,不过这个时候,要进去的这家小餐馆里顾客却多了起来,小顺只能先到下一家了。
这是一家小川菜馆,菜馆面积不是很大,虽然只有两名顾客,但是厨房内通过透明玻璃还是能看见里面的人都在忙碌着,动作时而快又时而慢,小顺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直奔厨房,站在门口,一名中年妇女顿时停住了问道:“您好,请问您吃什么?”
“不好意思阿姨,请问您这里还要人不要?”小顺显得自然了很多。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人都已经招满了,你到其他地方看看吧。”中年妇女扫兴的继续忙于她的手头工作。
面对这样的结果,好像小顺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不过还是挺失望的,转身出来的时候,突然有股莫名空寂感席卷全身,小顺倒吸了口冷气,双手插在裤兜内捏紧身下的钱,慢悠悠的向姚俊成的方向走去。
小顺这时也发现,不经意间自己好像已经走进了城市,至少现在做到两手自然插着裤兜走在都市的马路上,小顺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还记得在读书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曾经对他们说过:“磨难是金,磨难是人生成长的一笔财富。”那么自己现在流离他乡过着流浪的生活算不算一种磨难,以前老感觉很崇拜流浪者的洒脱,但当自己身处流浪行列中时才能深刻读懂流浪者饱受风雨摧残和生活的折腾时内心身处发出的呐喊。
捏着焉踏的口袋,小顺深切知道所谓的“流浪”是要有坚实的金钱物资作保障的情况下才能潇洒的起来,否则一定会为了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在路过那家因为顾客多而没进去的那家拉面馆门口时,里面只有五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小顺整了整下自己这身已经多天没有更换的衣服,生怕因为自己的外边穿着影响了自己。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好要人吗?”小顺流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小顺,一下子场面气愤就变得那么安静。
最后一个看似尖酸的老女人用看似鄙夷的目光问道“是你吗?”
“是的”小顺紧张的回答,生怕自己说错了。
“你能行吗?我们这里招收的是服务员啊”老女人用质疑的眼光盯死小顺,也不愿相信一个稚气未脱的人能干起这妇人干的活。
“怎么不行,谁说男的就不行”坐在老女人身边的一位胖胖的老男人急忙接住了老女人的话,就让小顺在掉下悬崖的一瞬间抓住了藤蔓一样。
小顺心里对那老男人的感激之际赶紧接着答道:“阿姨,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老女人想了想傲慢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这也让小顺知道做主的肯定是那位老男人。
小顺几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努力的掩盖住内心的激动:“明天早上可以吗?”。也怕突然老女人变卦了。
“那你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上班吧?”老男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一个月工作六百五,包吃包住,可以的话你明天早上就过来吧。”
小顺激动的答道:“明天早上我一定准时来上班”
小顺差点笑出来,就算不给工资,能包吃包住他都愿意了,这个老男人开出的条件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优越了,老男人简直就是他以前在厦门读书时去算命时讲的遇到贵人了,小顺满怀感激的看了下老男人。
这时老女人又急着插话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福建的”小顺有点担忧,就怕如果福建人在外面把名声搞差了,肯定要吃亏了,结果老女人不在说什么,心想如果以后上班,这个老女人一定会很麻烦的。
这时小顺突然又想起还有姚俊成呢,急忙又问道:“请问你们还要人吗?我那还有个朋友”。
“也是你们福建人吗?”老女人又说话了,搞得小顺一直在捏汗。
“不是,是贵州的。”
“贵州的?”
老女人瞪直了双眼又说到:“贵州的不要”。
老男人这时也不再说些什么,似乎没戏了。(最后才知道,在最后一个贵州女服务员走前还偷走店内两千元,难怪老女人会有所偏见。)
“吃过饭没有?要不一块坐下来吃吧?”老男人虽然在姚俊成的工作上没有在说点什么,但这句话却一下勾起了想家的念头。
“谢谢,不用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先走了,明天一定准时来上班”虽然说得有些违心,但心里对工作的兴奋又覆盖了他想家的思绪和肚子对食物的需求,同时也担心老女人一会在刁难或变卦,小顺急忙要离开。
告别老男人和老女人走在回来的路上时,心里终于有了久违的释放,好不轻松,落魄的心情终于有了归宿感,但内心还有着另外一种悲喜交集的感觉,悲的是姚俊成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自己要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和姚俊成在一起,至少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已经彼此建立了丰厚的感情,一下子要分开难免有点不情愿,谁也不想当背信弃义的人;喜的是颠簸流离了好几天了,终于有了着落了,以后不用在像个流浪汉一样游荡于大街小巷之中,两种心情交集在一起也就变得有点棘手,也许,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就要看到了,但或许情况还不会那么糟糕,小顺自己又安慰道。
姚俊成在那边已经等得也挺长的一段时间了,提着小顺的行李包来回走动着,偶尔看看小顺走去的方向,在会失落的坐下来。
“俊成”不远处小顺喊了一声后跑了过来。
姚俊成立马站起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啊小顺,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人家就要一个,明天可以上班,”小顺看了眼失落的姚俊成后也显得很且丧。马上补充道:“要不算了,我再去找找,要两个人的,我们一块去吧”。
“呵呵,不用了,你明天安心去上班吧,我想明天回温州去找我那个老乡去,我还卖我的麻花糖去”姚俊成笑的有点牵强。
“明天一早我想就过去”姚俊成补充着说到。
“可是,。。。”小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内心无比矛盾和痛苦,该担忧的尖锐问题还是来了。
“你要是决定好了我也强留不了你,只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和联系”小顺眼睛都酸了,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会的啦,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放心吧。”姚俊成急忙安慰道接着说:“我们到对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