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罂见青儿一张小脸被衣领勒得通红,像是要透不过来气,再不能坐视不管。忙上前一步握住女子的手腕,好声劝道,
“姑娘请放手,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女子面露不悦,根本不打算放手,斜睨了月罂一眼,柳眉微挑,问道,
“你是谁?”
月罂抿了抿唇,要怎么介绍自己呢?客人?朋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一个合适的称谓,只得讪讪一笑道,
“只是个路过的人,还请姑娘饶了她吧。”
女子不屑地望着身侧站立的娇俏少女,肤如凝脂,面若桃李,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似纯粹,可总觉得其中多了点难以捉摸的韵味,不得不说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要多瞧几眼,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浮出酸溜溜的味道,刚一见面就平添了许多敌意,
“既然是路过,就趁本小姐没发火时赶快走!”
月罂本不爱管闲事,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现在事关人命,她如何能坐在一旁看热闹?见青儿呼吸深深浅浅,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没办法只能硬来。
手上一用力,想要将她的手掰开,可女子迅速伸出另一只手直奔自己的脖子。月罂连忙伸手挡住,却见对方抬腿向自己小腹踢来,微一侧身躲过,对方的长剑已出鞘,直刺向她的咽喉。
青儿被丢在一旁,眼里噙了一汪眼泪,瘫坐在地上连连喘息。她抬眼看着打在一处的两人,唇角轻勾了勾,可那笑容只显露一瞬,马上又被可怜的模样掩盖。
月罂连躲了几招,可对方步步紧逼,看功夫也是不错的。而且对方手执长剑,对自己来说没半点好处,不得已,只能趁矮身躲闪的时候抽出软靴中的匕首,与她战在一处。
这女子的剑术显然不赖,几剑下去就让月罂眼花缭乱,自己的招式也是漏洞百出。也难怪,她这功夫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对付街头小混混倒是绰绰有余,可一见到行家就露馅了。眼看着长剑在她面前刺来刺去,已经渐渐失去了躲闪的力气,剑花一晃,直刺向她的咽喉,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月罂只能尽量偏头,手中的匕首想也没想地回手刺向对方的胸口。既然对方下狠手,自己总不能被动等着。
忽然,几道金光从正屋的窗户缝隙中飞出,几支打在剑身上,剑尖走偏,擦着月罂的脖颈而过,只留下一道冷气,未伤及她一分一毫。另外几支打在匕首上,月罂觉得手上发麻,一松手,匕首擦过对方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白色的人影从屋中闪出,瞬间便来到月罂身旁,将她卷在怀里,向后跃了几步。慕离脸色凝重,毫无往日的温和可言,眼风迅速扫过怀中人身上每一处,见没伤及一分一毫,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月罂被他箍在怀中,见毫发无伤,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刚才形势紧迫,实在容不得她多考虑,可此时想想也有些后怕,偷瞄了眼慕离,见他面色冷凝,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低声说道,
“我……”
慕离眼风扫过,带了十足的怒意,将她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郁闷地偏过头不再看他。明明是他妹妹先动手的,竟然对自己没好脸色!
那女子一见是慕离,脸上的厉色顿时散去,将长剑入鞘,兴奋地向他这边走了几步,扬声唤道,
“二哥,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慕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眼风又扫过看似吓傻了的青儿,眉梢轻轻动了动。她们二人在外面打了这么久,她倒是坐得住……
女子见他不理自己,而是与刚刚那少女一同进了主屋,火当时就窜了上来,三步两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高声喝道,
“她是谁?”
慕离脚步一顿,偏头轻睨了她一眼,淡淡地答道,
“我夫人。”
女子一愣,随后脸上的怒气更盛,暗骂了声该死,伸手就扣向月罂的肩头。月罂正想躲过,却被慕离挡在了身后。
他一抬手,将女子的手腕握住,狭长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寒霜。月罂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由得吸了口冷气,那女子两指间是一根两寸来长的黑针,在阳光下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云儿,不得胡闹,让他们进来。”正在两人僵持之际,屋中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慕云愤愤地瞪了眼慕离,示意他放手。
慕离手上用力,让她不得不松开了手,黑针落下。他衣袖一扫,黑针直刺进土中,顿时消失不见。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拉着月罂进了主屋。
慕云站在门外,眼里阴云滚滚,盯着慕离揽在那少女腰上的手,觉得这幅画面异常刺眼。含恨地咬了咬牙,匆匆离去。
月罂跟随慕离进了内室,见床上的老人斜倚着身后软枕,面目清朗,眼神犀利,十足的武将气息。抬眸看了看慕离,见他脸色仍然难看,暗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忽然生气了。
“这是我义父。”慕离领着她向前走了几步,低声提醒她,
义父?月罂顿时一头雾水,怎么管自己父亲叫义父?还是说床上这老人并不是他亲生父亲?眼下想不了那么多,月罂忙给床上的老人行了个礼,轻唤了声伯父。
老人一愣,连忙起身准备下床,却被两人拦住,
“老夫怎敢受公主一礼,实在折煞老夫了。”
“伯父可别这么说,我在您面前就是小辈,这礼是应该的。”月罂心中本没什么尊卑之分,这人既然是慕离的长辈,也就是自己的,这礼节怎么也不能含糊了。
老人略微惊诧地看向慕离,见他轻抿了抿唇,神色较先前缓和了许多。他虽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一看慕离的脸色,就猜到那个女儿又惹到他了,
“都怪老夫管教女儿无方,这就代她向公主赔不是了。”说完在床上俯了俯身子。
月罂连忙扶住了他,顿时无语,自己忽然造访,倒像是给人家添了很大麻烦,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得向慕离看了看。
“义父无需这么多礼,她不计较这些的。”慕离声音温和,可刚刚发生的事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忘了,只是慕云一直是老人的心头肉,他怎么也不好太给对方难堪。
气氛缓和了一些,月罂这才询问了老人的伤势,她自然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倒是十分紧张。
那两人也不说破,显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假受伤一事。老人见月罂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架子,反而极贴心地问长问短,说说笑笑的落落大方。心里暗叹,自己那个女儿一直刁蛮任性,看来今后更难赢得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