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罂回到伊人坊的时候,里面的客人大部分已经满载而归,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仍在挑选着喜爱的衣裳。
管事见她回来了,满面红光地走了过来,对她俯身行了礼。月罂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样,笑问道,
“衣服卖得怎样?”
“刚刚展示过的衣裳,有七成全部卖完,其他未展示的,也卖出一些。”
月罂眼里笑意满满,自己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而且成绩也比预料中的高了许多。不过她也深知,要不是先前与蒋大娘商量着数次修改图样,仅凭自己的能力肯定也不会卖得这么好。向一旁候着的夏蝉点了点头,对方心领神会地取出一个钱袋子交给她。
月罂将钱袋子塞到管事手里,笑说道,
“今日劳烦您了,这点银子算作我的一点心意。”
管事哪敢要她的钱,连忙拒绝,却被月罂又挡了回来,没办法只能收下,连声道谢。
她心情大好地在屋中转了转,又听管事介绍着各种衣裳还剩下多少,哪件需要再补充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自言自语,
“好像店中应该雇佣一个管事。”
她先前只是雇了一个账房,后来又添加了些伙计,本想着自己管店中的生意就好。可一旦开始为暗香楼设计图样,店中便会无人打理,自己也没有分身术。
那管事听完略想了想,问道,
“姑娘心中可有了人选?”此时屋中还有客人,他只能称月罂为姑娘,不过她却觉得这称呼比公主顺耳多了。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管事自然不同于伙计,随便找几个就行,自己对这里的人和事只是一知半解,找个省心又放心的人管着店铺自然不是件容易事。
“我推荐一人,可好?”身后忽然想起了温润如玉的声音,月罂手中仍摆弄着面前的衣裳,故意叹了口气说,
“看来我欠你的要越来越多了。”
身后又传来低笑声,随后一身雪衣的慕离走到一侧,对她偏头一笑。一刹那,她竟想到了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而那笑容抵得过万千盛放的梨花,让她的心强烈跳动了几下。
慕离平日里脸上虽然常挂着笑容,温和的、淡然的、干净的、舒展的,可那些笑容都仿佛与人隔着一层纱,缥缈而又遥远,让人捉摸不透又不敢太过于亲近。仿佛那笑容仅仅是他维系与人关系的一个面具,笑容极美却又极不真实。
可此时却是不同,他本就狭长的眼眸仿佛多了一抹醉意,眼尾向上挑起,浓墨般的眸子像是沾染了水汽,平日的沉静此时竟然变得有些撩人。淡粉色的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光泽而又晶莹。
月罂从未见过他这带了三分魅惑的模样,不由得喉间一阵干涩。平日里温润儒雅的男人忽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迷惑人心,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既惊艳又疑惑,于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
“你被花寻附身了?”
对方听完微微一怔,随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俯下身子贴近她,眼里甚至多了一分迷离,轻声反问,
“你喜欢?”声音低哑磁糯,暖暖的风吹过耳际,让她耳垂忽然变得通红。四下望了望,那管事早已经离开,店中的人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他们此时的位置又在一处角落,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这才缓了口气。
随着他的贴近,一股浅淡的竹香飘了过来,月罂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实在好闻。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住他的衣领凑近了些嗅了嗅,心中忽然明了,
“你喝酒了?”
慕离轻嗯了一声,唇贴着她的颈侧轻轻擦过,少女的幽香袭来,让他身上一阵燥热。他平日很少饮酒,酒量又不是很好,最近心中一直烦闷,索性与童昕喝了一坛。童昕倒是没什么,喝完酒反而神清气爽地回了园子。他就不行了,觉得脑袋里乱成了一团,走路都没有平日那么平稳。心中的理智似乎在感叹:喝酒真是误事……
月罂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喝完酒后的样子实在好看,比平时那淡漠清冷的模样不知可亲多少。
“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说完拨开他就要喊人。
慕离忽然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撑在她耳旁的衣架上,歪着头笑睨着她的眼,低哑着声音道,
“随我一同回去。”说完放开了手,视线划到她饱满温润的唇上,眼眸微黯,若不是此时人多,倒真想再尝尝她的味道。
那日他故意转过头让她“咬”到自己,无非是使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他知道月罂心中对自己有些抵触,甚至有些惧怕,只能采取这个方法,一点点地攻占着她的心。可他这些日子,见她与花寻的关系日渐亲密,觉得极为懊恼,又无法说出什么,毕竟,花寻是她的正夫,也是肯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
月罂向二楼的方向望去,还未说什么,就听见他又在耳边低声呢喃,
“我让聪儿来了,他有人照顾……”说完竟然含了她的耳垂,轻轻吮了又吮。
她向他推去,却好似推到了一堵墙上,这人看似单薄,却想不到这么强势。远处已经有人向他们这面望着,月罂又羞又恼,忙压低了声音说,
“我回,我回,有人看着呢!”
耳边传来低笑声,他不怀好意地贴近她的脸颊,隔着一指远的距离流连不去。夹杂着竹香与酒香的暖风吹拂着她的面颊,丝丝痒痒,像是在她心底挠着,脸顿时烧得通红。
“那没人看着时,就行了吗?”
月罂嘴角抽动,暗自骂道,喝醉酒的人还有如此好的逻辑,又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也不想在此时与他计较,扯了他的衣袖就往外走。
她昨晚就在这里过夜,衣裳都没换,虽说店中衣裳很多,可以随意拿件穿上。但她本来就有点小小的洁癖,这店铺中什么家什都有,就是没有浴桶,看来今日还真得先回园子了。下意识地睨了眼踉踉跄跄跟随着的慕离,心中却犯了合计,这店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置备的,以他那么细腻的心思,怎能忽略了浴桶?莫不是故意让自己每日都回园子不成?
慕离感觉到她一直斜眼看着自己,偏过头对她又是慵懒地一笑,让他本就温和的面庞更多了几分亲切。月罂忙收回视线,干咳了一声,暗自嘀咕:本来长得就够好看了,偏偏又这副勾人的模样!为此,她不无得意地感叹道,还好自己不算个狼女,否则非吃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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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醉酒后很勾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