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直通东海,水流不算湍急,湖面也不甚宽,但是也不算窄,湖水很深,是京城地带灌溉、饮用的主要水源。但是因为平原地带,再加上气候原因,周边的植被大多是低矮的小丛灌木,还有一些杂草,靠近湖边的地方大多是卵石,官府早就修缮过,为了方便周遭的居民取水。
如此一来,湖边自然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就算多走一段路可以躲进灌木丛,也已经没有那个时间,搜捕的人已经到了岸边。
尔雅急得快哭了,独孤越还老神在在,对他来说这点危机算得了什么,抓住乱动的尔雅一低头吻在她脖子上,湿漉漉的长发和身影刚好挡住对岸的窥探目光,不过他的声音刚好隐隐绰绰传到对岸去,“阿美,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聘礼也下过了,你爹娘也答应了,日子都挑好了,就依了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略带情欲的沙哑,带着几分稚气的祈求,尔雅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她毕竟是深宫里礼数周全眼里教导下的公主殿下,年纪又小,当即被这般调戏弄得面红耳赤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低低的喘气吸气了。
但这样的暧昧,就像是一对情人半推半就欲迎还拒的戏码,追过来的侍卫都是男人,哪个不明白那档子事?当即会心一笑,也不去掺和人家小两口调情了——阻碍人家恋爱是会被雷劈的!
不过,公主的下落还是要找,领头的大汉看了半晌活色生香的表演,愣是没看到男人身下的女人长什么模样(毕竟有点距离),不有遗憾的开口吆喝,“喂,老兄,问你个话。”
爱做的事被人打断,那当然是很要命的事,而且正沉迷其中的人显然没想到还有外人在,私密的事被人参观,是人都受不了。
独孤越装着惊慌失措爬起来,尔雅虽然囧的想杀人,但还算配合的钻进他怀里,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被尔雅这么一拖一拽,独孤越很正巧的抱着尔雅掉进了湖里,挣扎了半晌才冒出头来,转过身结结巴巴看着领头大哥,“这……这……位……大哥……有什么指教?”
独孤越的狼狈取悦了领头的大汉——本来嘛,他们要死要活的找人,这小子却在这儿风流快活,虽然是不相干的人和事,但怎么看怎么碍眼,现在人家好是被他打断,狼狈样儿比他们还难看了好几百倍,众侍卫当即觉得心情大好,看独孤越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凶神恶煞了,变得有好许多。
“有没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经过,长得很漂亮,衣服很精致的那种。”领头大汉问道。
独孤越脸色吓得发白,嘴唇还在哆嗦,尔雅在他怀里一起哆嗦,“没没没……有……我我我……眼里最好看的姑娘就是我家阿美。”说完他搂紧了尔雅,一副生怕别人来抢他老婆的架势。
不识货的乡下汉子!领头大汉在心里轻蔑的鄙视,就算那个叫阿美的乡下姑娘长得不错,可和金枝玉叶的公主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小子居然还敢看不上公主,真是白痴!
但是既然人家提供不了线索,领头的汉子也懒得去多纠缠,带着人马继续往下游去了,有下属一边跟上一边还在嘀咕,“头,我们再往前找有用吗?这都出来几十里路了,公主就算会水性,一个女孩子也游不了这么远……”
话说到一半被领头的大汉一声断喝打断,“你小子找死?少说话多做事,还是你想回去挨板子?”皇家的事也敢掺和,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都知道一个不会水性的女孩子落入水中说不定早就被冲到不知道哪个旮旯去了,但是皇帝既然下了命令,他们做下属的好歹也得拿出点样子来,不然皇帝安付不了玄妃和二皇子殿下,回头拿来出气的就是他们!
伴君如伴虎啊!
被领头的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不嘀咕抱怨了,乖乖跟着继续搜寻,直到这些人影一个不见,独孤越才抱着尔雅上了岸,“我们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独孤越从小练武,又是天赋奇秉,不说武功内力出神入化,也绝对是后辈中的佼佼者,那点距离在他眼里完全不算什么,那几个侍卫嘀嘀咕咕的话一字不漏传到他耳朵里。
虽然他以前从不出门,分不清宫廷侍卫和普通驻守士兵的差别,但人家那一身打扮也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为普通人做事的,现在公主两个字一冒出来,他大略弄清楚了尔雅的身份——好吧,一路游山玩水听八卦,皇家的八卦听得也不少,至少他知道当今天子有两个女儿,邻国的两位人才前来求婚之类的。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传说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尔淳呢,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受气包小公主尔雅。
大抵是后者,前者日子过得那么滋润,还跑到河里来受罪做什么。
尔雅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一抹红晕,又羞又怒的结果。
独孤越什么都没问,这让她大为吃了一惊,但是总算她还有理智,没有累过头脑子抽筋,独孤越提议赶快离开,她也正有此意,虽然尔雅不大明白这人为什么还要帮她。
但,有人帮忙总是好的,她现在又累又饿,全身湿透还没有一点力气,虽然早有准备,皇甫御为她准备了银子衣服,但也不是现在能有力气去找,有独孤越帮忙,至少比流落街头好——或者在荒山野岭里面躲着,也不见得多好。
于是尔雅豁出去了,也懒得去计较这个陌生男子可信不可信,什么来路,会不会是轻薄浪子,跟着就走——反正以她现在的能力体力,不相信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至于刚才的暧昧——好吧,她的确有揍人的冲动,但是她拜托人家帮忙的,人家帮忙的也挺成功,她总不能以此为借口施加暴力么。
总而言之,既来之,则安之吧!
而且,一身湿答答的继续在这里,难不成准备生病等人抓?虽然是五月的天,可是在水里泡久了也还是会冷的。
正想着,尔雅打了个喷嚏。
独孤越上了岸,他的衣服倒是脱在了岸边,干的,包袱里也还有一套换洗衣服。但也不能这么往尔雅身上招呼,得找个地方把她那一身至少拧干了才成。
不然,还得感冒。
走了大概一炷香时刻,临近一个小村庄,后面是一片庄稼地,玉米绿油油的长得正茂盛,独孤越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尔雅说,“姑娘,这里僻静,你先去换下衣服,然后我们再找个老乡家里买点吃的,你意下如何?”
尔雅也不扭捏,点点头接过衣服就躲进了玉米地,虽然瓜田李下什么的很有暧昧之嫌,可她实在想换了这身衣服再吃点东西最好能够找个地方睡少一觉,然后再去取皇甫御早就准备好的金银细软,再开始好好思考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要做的事一堆一堆,尔雅突然有点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