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峰听子林说别管了,就让父母到他那边去,那都是义气话。子峰想,子林纯粹是为了面子,为了不在自己村人面前丢一家人的面子。自打子林考上学后,子林就是全家人的骄傲,子林自己也觉得在村里很有面子,尤其在小时候一起光屁股玩大的一些同龄人面前更是觉得如此。现在突然不能让父母来他那边过,突然因为这事把租让出去的地要回来,村里人会怎么想,尤其一些当时跟他家有矛盾,对子林考上学有嫉妒的那些人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
但子峰绝不能让子林因一时的义气凭添诸多的麻烦,不能让他硬撑着。因为父母不去子林那边,在这边过的也不耐,起码吃住不用费事,虽然年岁是大了点,但也是劳累贯了的人,种点地,收点田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如果一旦去了子林那儿,猛然增加两个人,消费会增加双倍,并且父母这个岁数,平常干点活没什么,一旦闲下来没准还不习惯,闹出什么毛病,子林更是加重了负担,再说城市里的消费样样比这里高多了,喝一口水都得花钱,咱这里只要你勤快,挖一个坑就会出来水,够你喝的,而且是甘甜的泉水,没有什么化学净化剂。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办。
子峰想好了,瞅了个父母不在家的空子,跑到父母住的上房里,立即抄起电话给子林打,“子林,别逞能了,爸妈暂时在这边过,去你那边的事等以后再说。”说完没等子林说话就挂了电话。
子林知道这哥为他着想,暂时不让父母来这边的。多好的哥哥呀,其实他在村里别人面前觉得有面子,但唯独在哥面子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子林比谁都清楚,如果哥当年不是因家里的事弃学的话,肯定能够考上大学的。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最看好的是他,一直把哥当重点培养,哥不但学习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初中升高中那年,比哥学习差好多的都上了中专,哥且只考了个高中,哥受了很大的打击,很不情愿地的上了高中,在读高一时,哥还是全年级的好学生,但这时的他学习劲全然不如以前了,全凭以前的基础好底子了。那个时候是上完高二参加高考,恰巧这时家里出了点事,哥为了家里的事休了半年学,等休完了哥说什么也不去上学了,就这样哥哥的学业放弃了。哥当年上学正是家里更为艰难的时候,知道家里供给两个孩子上学比较困难,自己就干活挣钱。就这样子峰跟舅学了木匠手艺,由于天资聪明,很快学会了打家俱、盖房子等木匠的手艺活,并开始为家里挣点钱了,子林就是拿哥挣的钱交学费上完学的。到现在自己也毕业了,开始上班挣钱了,哥还想着替他分担负担,多好的哥呀。子林想这世上除了父母对自己好外,再就是哥了,以后除了要对父母孝敬外,还要对哥好好帮撑,不能辜负了哥对自己的一片热心。
既然子峰这么坚持,子林也再没说什么,父母来子林这边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北方地区的早春空气还是那么冷,风依然强劲地吹打着地面上的尘土,飘浮到行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身上。雨欣在娘家住了几天后,坐长途汽车回到了这里,这是一条通往她住的地方的一条街,她一手提着一个大包,包显得很重,走一会放下包歇会儿,再提起包接着往前走。到自己住的楼下,雨欣实在是太累了,提不上去,从楼下喊子林下来帮她。今天是周末子林正好在家,子林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就从房间推开窗户往下看,一看是雨欣站在楼下喊他,身边放着两个大包。想肯定是包很重,她提不上来要他下去帮忙提上来。
不知道是看到自己老婆回家来了高兴了,还是要急着帮雨欣,子林三步并作两步,从三楼跑下来到雨欣跟前。到了跟前,子林并没急着提起包上楼,而是两手扶着雨欣肩膀,傻傻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难倒几天不见还能变个样?”雨欣看到子林那么认真的看自己,心理热呼呼的,但在这里她不能表示什么,催促子林到:“还不赶快把包提上去,累死人家了。”
子林看到雨欣心情不错,二话没说就提起包上了楼到了房间。雨欣刚才提着包走了那么远的路,有点累,慢慢地一个人后面跟了上来。子林放下包并没急着看包里是什么东西,而是返身出门来接雨欣,雨欣正好走到了门口。子林伸出手一把包起雨欣进了屋,放雨欣到沙发上,低下头在老婆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拉着雨欣的手坐在了旁边,仍然傻傻地满含深情地盯着雨欣看。
雨欣被子林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想子林结婚以前也没这么看边自己呀,现在结婚都这么长时间,应该说也没什么新鲜感了,有什么好看的?
“看够了没有,人家饿了,有吃的吗?”雨欣伸手扒开子林的头,“没说拿点吃的来,傻看。”
“吃的,那不好说嘛,你说今天回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子林起身拿吃的,端过来些水果、零食放到雨欣前面。
“到了你也不打个电话,我接你去,省得你一个女人家拿那么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子林报怨雨欣不打电话,“要说让你妈或者别人知道了,还说我不关心你,虐待你呢。”
“算了吧,别得了便宜卖乖。”雨欣想,我打电话让你接我去,打电话要钱,你坐车过去,也要钱,咱俩一起坐车回家要双份的钱,怎么说都不如自己提着包走回来省钱。现在雨欣可真是把一分钱当两分的用了,她开始算计着攒钱了。
“你包里拿的什么好东西,那么重的。”子林想着雨欣是怎么把这么重的包从车站一点一点地提回到家的。“你妈也不怕累着了,装的是什么呀。”说着子林到两个大包跟前打开了包。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不想要我送给别人去。”
“要,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呢。”子林一看一个包里的是红薯,另一个包里的是玉米渣。这些都是丈母娘自己种的,听雨欣子林爱吃这一口,所以让女儿拿了这么多。
子林做了饭,两个人吃了点。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但子林拉着雨欣老早地上了床。两人稍微折腾了一会,就停了,因为雨欣刚流产不能同房。雨欣坐起身来,用手抚摸着子林的头发,叹了口气,“子林,我身子现在轻了,咱俩也没什么事,是不是该找点事做。”
“找点事做?我倒是也这么想,但是做什么好呢?”子林以前也想过,除了上班外,找点别的什么事,挣点钱,光靠上班挣的那点死工资是不行的,但一直没想出来一个好路子来,最后倒想出一个自潮的道理:“不损失钱就是挣了钱。”因此也就没了找点事做的想法。
“做什么好,人家有做的,咱们也能做。”雨欣看子林不太愿意,鼓励子林到:“咱们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再说咱们还都是大学毕业生呢,智商也不会比他们低吧,只要相干没有干不成的。”
“我已经想过了,没什么好做的,你自己想吧。”子林认为雨欣是担心她自己的工作将来会出问题,提前为自己做准备呢。但他知道事情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用不着着急。说完自己转过身不管雨欣睡去了。
看到老公这样,雨欣很着急,但她不想这么早把自己单位的情况告诉他。雨欣想就是自己工作现在不出问题,但两个人一个月挣的工资太少,除了简单的生活开资外,剩不了几个子,这样下去什么时间才能攒够买房的钱呢。再说以后有了孩子了,自己想出来干点啥都没时间了,现在正是年富力强,时间充足,找点事干的时候。雨欣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睡不着,听到子林已经酣声雷雷,自己且辗转反侧想家事,看来这次回去妈说的对,这个家还得自己多操心,妈说老人们都把理说绝了,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如果都依然子林大手大脚地,一点不算计,那将来这个家永远就得这样拮据下去了。想累了,雨欣慢慢睡着了,这时已经是凌晨2点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不上班,两人都起的比较晚。子林起床后,从外面买了早点回来,雨欣还睡着没起来。子林想可能是昨天太累而且睡得太晚,让她多睡会。自己先收拾了一下屋子坐着等雨欣起来一起吃早点。
雨欣翻了身,伸手去抱人,准备还要接着睡,但没碰到人,且只摸到了被子,这才意识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起身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半,太阳光已经老早地铺了屋子,窗外已经是人说话声、车喇叭声、叫卖声的天下了。“子林,你上哪儿去了?”雨欣见子林不在屋就喊。
子林听到雨欣喊他,推开门进来了,“醒来了,昨天累了吧。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叫你。”子林进来收拾床,雨欣出屋洗刷去了。
洗刷完,雨欣过来和子林一起吃早餐,“今天咱俩干什么?”雨欣好像胸有成竹地问到。
“没事呀,你也刚回来,正好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子林没有抬头,一边用筷子夹着眼前碟子里的咸菜,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雨欣。
“就知道休息,休息就能出生产力,就能创造价值?”雨欣对子林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你见过几个男的,年轻轻成天呆在家里休息?”
子林一看一大早的,雨欣的话有点上火,他可不想一大早的跟老婆闹别扭,因此跟雨欣打趣到:“对呀,***老人家说地对,更好地休息就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子林看雨欣只看着他没反对,接着说到:“邓老老人家说的好,知识就是生产力,就能创造价值。”子林边说边洋洋得意地像伟人一样挥着手。
“我没说休息有错,更没说有知识不对,但只休息不工作,或只有知识不实际行动,我想***和邓老两位恐怕不赞成这点吧。”雨欣笑着反击子林到。
“你,你,你狡辩……”子林无话以对,只好这样说,低下头只顾吃碗里的粥。
雨欣吃完了早餐,把碗放到桌子了,对子林说到:“咱俩今天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适合咱们做的,有的话咱俩就试着干干。”
子林知道雨欣说的有理,也不再反驳什么了,只好跟着雨欣两人到街上去看看。由于今天是星期天,出来逛街的人还很多,好多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手里拿着采购的东西,高兴地在一个个专卖点和小滩上翻腾寻找自己喜欢的物品,好像还没买够似的。子林两口子跟他们都不同,他俩不是出来逛街采购来的,他俩并不是家里不缺需要买的东西,他俩缺的是用来买东西的东西——钱。他俩是来看人家买东西来的,看什么东西卖的好,光顾的人多,适合于他俩做。
子林和雨欣转了半天,觉得都不太适合做。卖衣服嘛进货渠道没有,再说雨欣又不怎么识货,怕进砸了买不上价赔了;开化装品专卖店吧,需要好的店面装修,那样的话需要前期投入不少的钱,他俩拿不出来。再说做这些需要占用一天当中较长的时间,他俩又没那么多的时间。
子林趁雨欣上厕所的时间,买了两瓶饮料。见雨欣回来,子林递给雨欣一瓶冰红茶饮料,自认为很在理地对雨欣说:“还是我说的对吧,没有适合咱做的。”
雨欣并没接过子林递过来的饮料,而是反问道:“没适合做的就不找了?找不到恐怕以后你连喝一瓶饮料得犹豫了。”说完雨欣没理子林,一个尽直往前走了。
子林知道雨欣并不是单纯因为没找到适合他俩做的而生气,今天找不到以后可以接着的找,达不到真生气的份上。她是看到子林买了两瓶饮料才真生气的。子林想在街转了这么半天了,雨欣肯定也是口渴了,如果他买的不是饮料,而是矿泉水的话,雨欣肯定也就接受了,不会生气不理他一个走了。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连喝一口水都得喝出点摩擦来,这摩擦伤的不是外表,而是心理,两个相爱人的心灵。这本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不会成事的事,且在这两个一点一点地攒钱买房子的人身上发生了。这似乎有点不公平,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一个对两个都是从农村出来生活到大城市人来说一个不可争的事实。在这里生活的压力似乎对这两个人放大了,如果他们继续生活在农村,可能就不存在这样的压力,也可能感受不到这份不如人,也可能生活得更幸福。
就这样子林喝完了自己的一瓶饮料,一路拿着另一瓶回到了家,雨欣一直没喝子林给她买的饮料,她也没喝其他补充水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