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晚,下午六点了还是一片天光。若木还在研究海蓝的资料,看小米醒了,她揉了揉酸疼的眼,“小米好些了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小米伸了伸懒腰,“肚子好饿啊!”
两人在街边随意吃了些东西,一路踱到了三亚湾。
日落时分的三亚湾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天空随着太阳的坠落,由蓝而红,由红而黄,由黄而黑,渐渐地变得迷离,空气中充满了咸湿暧昧的味道。
若木和小米脱了鞋,牵着手慢慢走在沙滩上,三亚湾的细沙远比不上大东海的柔软,但这里没有那么吵闹。
小米问:“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若木说:“走着看吧,我下午问过秋丽了,她说海蓝现在联系不上,可能已经上了飞机。”
小米说:“为什么我们总是晚一步呢?那我们还要跟去吗?”
“怎么跟,连他家在哪个省,我们都不知道。再说,跟去他家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采访他采风创作的过程。”
“那我们还要去西岛吗?”
“去吧!现在我们只能等了,我相信海蓝还会回来的。”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若木仰望夜空,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无数颗明亮的星星,像眼睛一样眨来眨去,偶尔飘过一团白云,那么轻那么快,好像怕打扰了那些眼睛一样。
而海水有节奏地冲上海滩,淹没若木的双脚,然后沙从指缝间一点一点流逝,若木忽然觉得内心是那么地踏实、安静。
“小米,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没太多奢望,只要天天跟成诚在一起就好。你呢?”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把自己写的小说拍成电影。”
“若木,你总是有那么多梦,你的心里还装得下爱情吗?”
“我没想过,我只知道为了我的梦我不能停下脚步。”
第二天起床收拾妥当,若木和小米走出房门,发现是艳阳高照,三亚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爱下雨,几乎天天是艳阳天。整个海南岛,只有三亚的旅游资源开发的最好,想必老天也帮助它很多。
一出门却撞见冯异和李美在门口小吃摊吃早餐。若木想起昨天心情不好,把冯异关门外,一时间看到冯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冯异则好像没事发生一样,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
几个人边吃边聊,李美说他们今天打算去南山,还拿眼瞟了一下若木。若木说:“我们去西岛,不跟你们同路,不好意思。”
冯异说:“你们不打算去南山吗?来了三亚不来南山就不算来过啊?南海观音很灵的,你们不要拜一拜吗?”
若木不屑地说:“最近台风‘康森’还来了呢,观音怎么没显灵啊!”
冯异说:“那是观音看海南太缺水了,救苦救难来了啊。”
若木不耐烦地说:“大蚂蝗,你还挺迷信的啊!”
冯异辩解道:“这不是迷信,是信仰。只要相信,一定会灵验的。”
小米在一边问,“真的那么神吗?观音都保佑什么啊?”
冯异说:“什么都保佑啊,家庭啦,事业啦,婚姻啦……”
小米眯着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冲若木撒起娇来,“姐啊,要不,咱先去南山吧!反正西岛也不急着去嘛!”
若木挨不过小米的死缠硬磨,答应一起去了。
南山不愧是海南第一胜景,里面游人如织。
小米和李美两个人见佛就烧香,见菩萨就磕头。
若木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跟在后面。冯异凑过去问,“若木,你出来这么久,单位也不催你吗?”
“我放年假。”
“可是,你出来玩一点都不开心啊?”
若木瞪了他一眼,“是啊,不开心才要出来玩啊!”
冯异自讨了没趣,也不再追问。
几个人走了很久,才到了南海观音前的广场,李美和小米兴奋地直奔观音像而去。若木和冯异两个人定定地立住,各怀心事。
若木看到广场的一角有一群人围观着什么,走过去一看,那是一个和尚,年约二十来岁,中等身材,披着袈裟,油光的脑门和裸露在外的半个臂膀都被晒得黢黑,像刚从非洲回来一样。他不停地虔诚行礼、默念祷告,地上放着一口钵,还铺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自己只是虔心向佛,无心乞讨,请不要给他施舍。
若木在他旁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神情,标准有节奏的跪拜,再看看海南夏季的当空烈日,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她悄悄地问冯异:“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仰吗?”
“信仰自在人心。”冯异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常常去一些寺庙,不是为了烧香许愿,也不是为了参禅悟道,我只是想更深刻地认识‘信仰’二字,看着那些人的虔诚跪拜,我会告诉自己,要像他们一样坚持自己,不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迷失。”
“可是你做到了吗?”
“有些做得到,有些做不到。”
“你不觉得人很可笑吗?总是在祈祷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
“人生本来就不完美,完美的只是我们的梦想,”冯异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若木,“我知道你是个有梦想的女孩,不论结果怎样,一定要坚持下去。”
若木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要假装了解别人。”
南海观音远远看去,只是觉得她通体浑白,形象高大,走近一看才知道她的壮观。小米和若木跪拜在观音脚下,就像两只渺小的蚂蚁,好像观音动一下就可以把她们踩死一样。
若木看旁边的冯异呆呆地,用手指捅捅他,“哎,有信仰的大蚂蝗,还不去拜拜?”
“我不信佛。我只是尊重他们的信仰。”
若木也沉默了,有时候,她真觉得冯异是自己的影子。不论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都只是面对自己而已。
这时,小米已经拜完了,她兴高采烈地走过来跟若木说,“我这么虔诚,相信观音一定会显灵,保佑我和成诚的。”
若木看她眼睛亮亮的,心头一热,说:“一定会的。”
从南海观音旁边的小道下去,几个人来到海边,这边的海水和天涯海角的一样蓝,而且也有许多大石,只是没有天涯海角的高大。
又看到浩瀚无边的大海,若木的心情兴奋至极。她站在大石上冲着海里大声地喊:“嗨,大海,我是若木,我来啦!”,海风吹着她随意挽着的发髻,散而不乱,白色的运动短裙映着她修长的双腿,随风飘动。
冯异出神地看着她,心想:“你真是我心中的女神。”
冯异展开画夹,匆匆地画下这个美丽的背影,还不忘涂抹上水天相接的背景。然后心满意足地合住画夹。
却听李美在石头的那边叫了起来,“唉呀,痛死啦!”冯异赶快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