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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湖演说乾坤顶

江湖见这些叫花子身上有些奇怪的袋子,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乞丐,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丐帮在山东的分支。他赶紧上前问明情况,可是这些乞丐躲躲闪闪说不明白,江湖看到大宅的匾额上写着“马”字,猜出七八分,就自称是来找马洪彪寻仇来的。丐帮的人这才说出实话,原来哲理果然就是新科武状元马洪彪的府邸。最近丐帮发生了件不小的事情,镇帮之宝打狗棒丢了!有知情人看到乃是被铁扇门的人混入丐帮,趁着丐帮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混到了执棒长老身边,偷取了宝贝。丐帮的人旋即赶到山东找马洪彪,可是刚刚荣登新科武状元的马帮主放着新建的马府大院不要,院门紧闭,溜之大吉,说是跑到两湘之地任职去了,可是官府公文没人看到。丐帮泄不下心中恶气,又素来与官府不合,索性一气之下,纵火烧光了马洪彪的老窝。江湖不愿踏进丐帮同铁扇门的浑水之中,也没打招呼就急忙忙地赶来了这里。

郭村听江湖神采飞扬的讲着往事,大声叫好:“没想到这姓马的如此狡诈多端,这把火烧得好极!”江湖笑道:“你倒也不顾官府的态度,看来天生不是仕途的料!”郭村脸色有些变化,江湖知趣地继续说道。

“这里三十多年前是大将军蒙墨龙的官署,蒙将军是将门之后,忠肝义胆,精忠报国。早年我们兄妹三个有幸与他交了朋友,你老丈人家的那所老宅就是当年蒙将军送的。只是后来朝廷内党羽纷争,蒙将军被害,囚居在此处不得入世。当时灵儿已经离开我们闯荡江湖去了,我们哥俩儿硬着救人怕引火上身,于是就挖开隧道,也就是这儿,才把蒙将军救了。那天我知道你被青衣人抓了,就鬼使神差的想起往事,真就这么巧你当真在此,而且和当年蒙将军被关的地方都一样!只是当年这里还是老蒙的居室,我们三个还在这儿一起喝过酒,可是现在···物不是,人也非了。”

郭村见江湖神情惆怅,知道三十年前的他,必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少年意气,英雄相伴,当真豪情万丈!可是如今的他蓬头垢面,周身邋遢,除了一双英气的眼睛,一脸的颓唐之色,实在看不出身怀绝技。韶华已逝,旧地重游时,人非当年人,物非当年物,当真让人情难以堪。孤灯下有诗佐证:

十年一剑,百年一人。纵看罢浮云千载,转头伊人不在,清酒已空。是有苦茶一泓,孤漠默,自流心中。

武艺再高强,终究回不了过去,这大概就是江湖一直苦苦寻不到的答案。

郭村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好说道:“师父,过往的事便就过去了算了···后来蒙将军怎么了?”

江湖抬头看着郭村,冷冷地说道:“被我杀了!”郭村吓得一愣,不知说些什么好,江湖道:“那是十五年前在咕噜山上的乾坤顶大劫。”郭村惊讶的看看秋喜,又看看江湖,道:“秋喜妹妹也与我讲过这地方,当年死了很多人。”

江湖继续说道:“说出来你这个书呆子都不信,至今流经咕噜山的那条小河在我们这儿还有一处支流,当地人管它叫‘还魂沟’,就是因为那河水在夜色下直发暗紫色的光,靠近还有一股腥气,那就是因为当初里面流进了太多人血所致。”郭村听着直打寒战,江湖笑笑,叹了口气,道:“我和老蒙在那个凹地里斗了一共九百一十六招,我都不记得当初天色黑了没有,只记得当初那个凹地边上还有一棵老槐树,就这么看着我们互相拆招。老蒙他是死在我的剑下的,我知道他无怨无悔。我们斗到九百招的时候,他听到官炮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停下手来问我,他说道:‘老江,如果你可以不杀我,你会杀吗?’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同样这样问他,他却说他会,可我知道他不会。”郭村有些惆怅,问道:“后来呢?”“我们互相拆到九百一十五招时,其他人打斗声已经越来越近,他当时收刀回守,我即使出第九百一十六招。那是一招极其普通的‘天狗食月’,可是他却突然什么招式也不使的,径直朝我的剑扑了过去···”江湖低头不说了,郭村淡淡地说道:“您与蒙将军不仅是一般的好友,一定还是情同手足的生死知己吧?”

江湖惨淡地一笑,道:“傻小子,一生能有一个真正懂得你的剑法的人,就算好知己了。”郭村不置可否的笑笑。

江湖继续讲道:“当年在咕噜山是发生了一场大的浩劫的。因为朝廷残暴,所以落草的贼寇与武林人士在民间的声势越发浩大,终于到了一些人无法忍受的地步。那次起义被扼杀在东边的章集城,可是武林盟主的声望很快让各式武林高手聚在了章集,一时间朝廷打不下章集,可是忙于各地的战乱又顾不暇接,于是就有了当年的城下之盟。当时,朝廷开释了老蒙,由他带的兵攻城,老蒙他们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接受朝廷招安,可是江湖人的傲气可不是人人都像马洪彪。大家伙一个个嚷着要玉石俱焚。僵化之际,说是朝廷的一个重要人物要求同守城的武林盟主有一个单刀赴会,地点设在咕噜山乾坤顶。当时就没有一个人同意盟主去赴会,可是盟主顾着武林中人的傲骨还是去了,既然盟主去了,所有守城的门派都摒弃前嫌,一道陪着盟主在山腰等着候命,结果是朝廷早早埋伏在山脚把山道堵得水泄不通。朝廷同盟主开的条件是以一个甲子年为期,看看到底是舞刀弄棒的江湖侠士能够治国,还是朝廷饱读诗书的儒生。这样的条件显然就是让朝廷休养生息六十年,我们又怎会答应!于是一场大混战开始,本来如果大家齐心协力要想冲破包围下山也不难,可是打着打着大家开始互相抱怨,旧恨新仇一并爆发,于是各门派就不分敌我的大开杀戒。就这样活着下山的人还不到三成,所谓的起义也就土崩瓦解,江湖从此遭受重创,人心难聚,也再无一人能把大家团结起来了。”

郭村听得心头沉重无比,此刻他的心里当真矛盾,仿佛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诗书就是毫无了意义的。江湖道:“好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现在我们的事情就是摸清这里的状况,至于打狗棒的事,自有他丐帮人自己解决。”郭村想想有道理,就问道该做些什么。

江湖道:“今天我看到马洪彪就觉得古怪异常,适才我出去看了看,可是井口处没有人守着了,我感觉一定与你打死了人有关。可是他们不应该看不出来那人死的蹊跷,既然看出来了又不对你动手,一定就在隐瞒着些什么。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这个马洪彪的身份不一般!”

郭村惊道:“师父,您一个手指就要了别人性命,果真比这铁扇门帮主还要高明许多!”江湖瞪瞪眼道:“不许拿我同这种人比较!”郭村识趣的笑笑。

江湖又道:“现在我们静观其变,等着看他们会怎么办。既然新科武状元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些一定会翻出一大片动静出来的。”郭村听着有理,突然想起了同周昭的七日之约,惊道:“师父!已经过去了一日,还有六天同周公子的比试怎么办?”

江湖道:“这里的练武场倒还是老蒙当初的设计,它的头顶四方有明灯彻照,造出与外界不同的昼夜就是为了能帮士兵锻炼昼伏夜出。所以我们离开才半天罢了。”郭村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疑窦,心里敞亮了许多。

这时,门外还是传来了送饭老头的声音,只见门洞打开,老头道:“先生,您早上的饭食必须吃干净了才能换晚饭。”江湖看看被自己吃得所剩无几的饭盒,突然把一碗菜汤端出来,小声的说道:“我看过了,还是那宝贝,你快快把他喝了。”郭村略有为难,毕竟剧毒之物,入口总归胆颤,秋喜听出了江湖的意思,也跟着劝道:“哥···郭大哥你就喝吧,老前辈自有他的道理的。”郭村索性就仰脖子把汤喝了精光,然后把饭盒收拾好,递到洞口,依旧说道:“您走好!”可是突然头重,饭盒扑通翻到,老头迟疑的一下,抓起饭盒就跑了。

江湖赶紧把郭村抱起坐到床上,抵住脑后百会,开始输入护体真气。郭村喝下汤去,只觉得全身火热,仿佛置身火海一般,可是江湖的手一接触到后脑,就感觉一股凉意自脑后流荡全身,舒适无比,跟着似乎有东西在血管里奔跑,又麻又痒,迷迷糊糊间郭村就又睡了过去。

江湖用完功,把郭村睡下,看着秋喜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又顾忌江湖不敢上前。他就走开一步,冷冷的说道:“你去照看照看我徒弟吧。只是我这徒弟傻得紧,你别让他有什么其他混账想法,不然我不饶你···当然也不饶他。”

秋喜迟疑了一下,道:“前辈,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样憎恶秋喜?”江湖不理睬她,径直走到石洞边,正要出去时,突然回转头,道:“你什么也不用知道,我现在还不愿讨厌你。”说罢就钻了出去。

秋喜看着郭村安静地睡着,就来到梳妆台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红脂粉黛,妖艳异常。她想了想,慢慢地把鬓花卸下,把发髻松开,除去了满头的发簪吊坠,粗粗地卷起盘在头中央,又用了些清水把脸洗了洗,镜中的自己顿时清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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