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飞的订婚仪式很简单,既没有排场的宴席,也没有名贵的珠宝,他们家只出了五千块的见面礼,剩下的就是去给女方买衣服。
由于长年在外打工,许云飞对县城一点也不熟悉,他们边走边问,找到了服装一条街。董清芳的银行卡被锁了,要到建设银行取钱,许云飞就陪她去把钱取出来,另外又帮她填了一张修改密码的申请单。董清芳看许云飞帮她做这些事时,显得很开心。许云飞见她拿出一个有点皱的旧身份证,就想看看,她慌忙收了起来。这让他顿生疑窦,为什么不让看呢?是怕我知道你的真实年龄还是?董清芳见许云飞的表情有点怪,就笑着说,她的身份证上的照片太难看了,所以不给他看。听她这么一说,许云飞就释然了。
出来之前,媒人交待,买衣服要成双成对的,不能单买,还说男方给女方买过了,女方也要给男方买。许云飞以为买衣服是件很容易的事,谁知道竟有那么多规矩。这还不算什么,让他头痛的还在后面呢。
一条服装街快逛完了,许云飞才给董清芳买了一件羽绒服。买衣服不能像买白菜一样随便换,首先款式要是自己喜欢的,大小要合身,而且价格还要能接受。如果是给自己买,倒也简单,可是给别人买就不简单了,那必须得征求人家的意见。他给董清芳挑了好几套,可她总说不好,不是自己喜欢的。许云飞帮她选的第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试穿也很合适,款式也很好看,可她见标价八百多元,就又放回去了。最后许云飞给她选了一件紫红色的,才五百多块,她才勉强接受。许云飞准备再买时,她说不要了。她说这件羽绒服其实都买贵了,不要再多花钱了。
“范叔说了,买衣服不能单买,要买成双的,还是再买一套吧。”许云飞觉得只买一件有点说不过去。
“别管那一套,说不买就不买,这里也没有我喜欢的衣服。”董清芳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许云飞心想,别人巴不得多买几套,她却不让多买,真是搞不懂,难道这么早就替我省钱了。
“那我再给你买双鞋吧,这样就不单了,我回去也好交待。”许云飞又坚持道。
“还是算了吧,我鞋子很多的,等以后再买吧。”董清芳还是拒绝了。
“那要不,咱去买对戒指吧,再怎么说也是订婚啊。”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
许云飞真拿她没办法,不买就不买吧,是你让我省钱的,到时别说我小气就行。董清芳给他买了一件夹克衫,她原想给他买套西装的,可许云飞说他不爱穿西装,就挑了一条二百多块的黑色带毛的夹克外套。买完衣服,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然后就回来了。
按照惯例,许云飞应该带她去他们家看看的,等于说是认门,他大姐和四姐都在家等着了。董清芳给她爸打了个电话,她就改变了主意,说不去了,这样你明天也不用去我家了。许云飞只好送她回家,当然他也只把她送到了村口。
见许云飞一个人回来,他两个姐姐顿时很失望,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好解释说董清芳临时有事回去了,他自己的假期也短,明天就不去她家了。衣服已经买好,这事就算定了,不用担心。
得知许云飞订婚的消息,他的几个长辈都纷纷来了解情况。按照传统,年轻人办事,长辈是要过问的,这也是老规矩,一方面是出于关心,再就是指导。他的几位长辈建议明年春节结婚,这样不至于仓促,也有时间相互了解。但他老爸却希望明年元旦就结,说那时候还不到春节,路上不挤,可以从从容容办事。想到再过十个月,自己就要成家了,许云飞一阵莫名的激动,终于要进围城了。
在父亲和弟弟的注视下,许云飞骑着电动车驶过了门前的大桥。在和乡亲们打过招呼后,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汽车奔驰在宽敞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外一排排高大的白杨飞快地向后倒去。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和农舍渐行渐远。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故乡。
我是一个浪子,我的梦想在远方,注定要去外面闯荡。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了梦想,我不会留恋故乡。当我再次返回故乡,将会迎娶我的新娘。到那时,最开心的应该是我的爹娘。为了这一天,他们都等白了头发,也操碎了心。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希望到那一天,我的梦想也能如愿以偿。许云飞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离开了故乡。
许云飞回到了苏州,望着那些匆匆忙忙赶着上班的人们,以及这个城市熟悉的一切,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今年的假期感觉特别漫长,也难怪,他连过了两个假期呢,好在事情都办妥了。既去看了母亲,又订了婚。明天是2月的最后一天,又要去上班了。
“小许,你女朋友带来没有?”许云飞刚到公司,同事们都关切地问。
“还没呢,要过一阵子才过来。”许云飞笑着回答。
“漂亮不漂亮?有没有照片?”看到同事们热心的样子,许云飞只得给他们看董清芳的照片。这照片还是他陪她买衣服时拍的。
“不错!不错!挺成熟的,个头挺高的……”。听着他们的赞美,许云飞心里也乐开了花。其实他自己倒不觉得她多漂亮,最多过得去而已,他是看重她的成熟稳重。对她印象不好的一点,就是她文化程度低了点。不过读书少也没关系,只要以后上进就好。如果她能和自己同甘共苦志同道合,那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为了感谢媒人范叔和茅伯,许云飞给他们每人买了一部手机寄回去,他老爸知道后,说他做得不错,知道感恩图报。又问他董清芳给他打电话没有,他说她停机了。
许云飞给董清芳的爸,也就是他岳父发了一条短信,问董清芳在不在家。过了几分钟,董清芳就回电了。她说现在还在家,过两天就要回广东了,就是车票不好买。
“你来苏州吧,还去广东干嘛?离家那么远。”
“不行,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我的一些东西还在那边。”
“那好吧,你先回那边吧。等过段时间就过来,我在这边等你。”
“好的,我到那边了就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打,就表示我还在家。”
由于时间不早了,许云飞只和她聊了几分钟。董清芳让他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担心她,安心上班就是了。看得出来,她的确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虽然她现在还在家里,不过我真的不用担心,她迟早会和我在一起的。许云飞这么一想,也就放心了。
许云飞刚躺下,就接到了堂哥许高飞的电话,问他苏州好不好找工作。许云飞说这边工作不好找,许高飞年前曾说过要来苏州的,他只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事实上在苏州找一份工作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高飞在宁波一家纸箱厂开叉车,一个月拿一千七八的工资,厂里还管吃住,按说也不错了。如果来苏州未必能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许高飞说,他俩打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到现在仍然一事无成,真的很惭愧。他在想什么时候能自己创业,他对做生意很感兴趣。他已经结婚生子了,现在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再过几年就三十了,可惜事业尚未起步。不过他比许云飞强一些,他至少成家了,而许云飞却还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好在他终于订婚了,明年元旦就也成家了,这样又省了一件烦心事。不过这一结婚,又要用去他一年的积蓄,结了婚后要生孩子,到时要养家糊口,压力也会陡增。面对此情,许云飞喜忧参半,可婚姻谁都要面对的,那也是一份责任啊。
但结婚也是有好处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好过一个人混日子,两个人一起打拼,总胜过一个人单打独斗。家庭是港湾,有了家也就有了一个归宿,总飘着也不是办法。
这天,许云飞在网上碰到了好久没有联系的刘望梅,她说她现在找到男朋友了,并发了一张他们的合影过来。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娇小可爱,她男朋友个子比较高,但是很瘦,总的来说和她还算般配。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当然不会选择像许云飞这样低层次的人了。也好,你有你的高度,我有我的轨道,只要彼此幸福就够了。
刘望梅问许云飞的情况时,他说他也很好,明年元旦就要结婚了。她说,其实你早就该成家了,你总算找到了你的另一半,我也放心了,恭喜你啊!
谢谢!许云飞平静地说。当恋人变成朋友,一切都将归于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