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一般悄悄地滑过,清晨的时候,林月和涵淑都睡过了头,两个人匆匆地起来,林月着急的脸都没有洗,就赶紧收拾了包,下楼打了车直奔学校去了。
B大所在的位置还算是距离北京饭店不太远的,但是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却已经迟到了。涵淑和老师订的见面时间是8点,已经迟到了30分钟。涵淑本来还以为托关系找的老师,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结果却发现当天来见老师的居然有二三十个人,每个人给10分钟的时间,只不过看面子给了林月第一个面试的机会。因为这种面试不像是电视上的当场打分,一般都有一个讨论的过称,许多时候,见的人多了,老师一般都只能对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人的印象深刻,其他的就比较模糊了。
不过这次林月估计给老师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因为迟到了30分钟,被门卫当着不让进,幸好一个上厕所的老教授路过,问了下情况才让他们进去了。林月感觉这个老头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10分钟的面试时间,问了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倒还好回答,当问第三个问题时,林月就感觉有点发憷了,问题很简单:“为什么要学美术。”林月一开始没当回事,随口说为了自己心里好受点,这个是真心话,但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记得老师教过在这种场合一定要表述的越宏大越高远才越好。比如说为了祖国美术事业的繁荣昌盛,为了人民的幸福等等。林月看见几个评委摇了摇头,只有那个有点面熟的老头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下午是专业考试,每个人交上一副自己的素描画作,林月感觉自己应该是没有希望了,聊聊画了几笔,就准备早早地交了卷子离开,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面熟的老头正看着自己,脸禁不住的就红了,然后就没站起来.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林月心里就什么底都没有了,幸好涵淑在一旁给她安慰,才算是没哭出来。那个老头从后面追出来,问林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林月摇摇头,涵淑干净问情况,老头告诉涵淑说恐怕希望不大,不过如果肯付出的话,他可以帮林月打点一下。涵淑什么也没说,就拉着林月走了。回到北京饭店的时候,林月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广州,涵淑却没有准备。
晚上的时候,涵淑突然说有点事离开了,留下林月一个人在房间里,。直到夜很深的时候,涵淑才回来,脸色很不好看,林月感觉涵淑似乎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是也没敢问。只默默地帮着涵淑收拾东西。
出门打的以后,涵淑告诉司机去火车站,林月扭头看了看涵淑,涵淑强笑着:“你不是想要坐火车么?”林月“嗯”了一声,便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行李。
当夜风带着几分暖意吹进车厢的时候,他们才到了那个不知名的火车站,夜风把林月吹的有点迷离,突然她想起了一首诗:“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夜风中,几个小贩正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着兜售着自己的货物。林月一眼就看出了三天前的那个小贩,那个小贩也认出了她,笑着举着钱朝他们走来,中间有几个人挤到了小贩,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小贩挤到跟前,把一把零钱递给林月说:“给,这个是你的”涵淑惊讶地看着小贩,小贩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便又从自己的兜售的货物里拿出两瓶水来,递给林月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请你的,你是个好人。”林月接住了水,火车开动了,那小贩站在火车旁边呆呆地看着渐渐远去林月,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想要挥挥手,但是最终只是忸怩地坐了个样子,便有点不好意思地在自己头发上拽了拽,林月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贩,突然嗓子眼里就哽噎了。不过为了不让涵淑看出来,林月才尽量忍住没让眼里闪了泪花。涵淑把头扭向一边,看车厢里互相交谈的人们。林月顺着涵淑的眼光看人们,突然林月想起了那个面熟的老头就是三天前在火车上见过。
家还是老样子,涵淑把林月送到家门口没有进门就走了,林月一个人默默地打开门,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林月知道那是好几天都没有浇水的盆景了。把行李放在客厅里,看着门口的几处盆景,静静地吐放着小花儿,她不禁觉着自己正像这面前的一个个小盆景,没有人浇水,任凭自生自灭,但是即便如此,它们不是照样开出了小花儿了么?林月突然不知道哪里有了一种动力,决定一定要去大学,这么想着,便给涵淑打了个电话,告诉涵淑自己愿意付出所有,就为了去北京的那所大学。涵淑在电话里笑着夸林月有执著精神。
夜晚特别的宁谧,躺在自家的被窝里,看着窗户外面的星星,要比在火车上颠簸好上不知多少倍,就是比起北京饭店里的VIP房间,也让人安心许多。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林月现在又有了一种对家的遐想,她多么希望这个空空荡荡的家里,出现一个男生做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相爱,然后一起生活,如果那时候自己或许已经在美术上小有成就,或许可以教上孩子一点儿美的素养,或者即使没有任何成就,仅仅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看看欣赏别人的画作,也是一件顶顶温馨的事。总比现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凄凄惨惨戚戚的人心要好上许多。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电话铃响个不停,林月以为是涵淑打来的,接了电话,才发现是张一生。问林月去哪里了,说是这几天一直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林月想了想,便违心地说了句假话,告诉张一生自己去了一趟北京,准备报考B大的艺术系,而且专业合格证已经拿到手,就等高考完了就念书。
电话那边的张一生听林月如是说,只一个劲地“嗯、嗯”着,好像没有林月预想的那种惊讶和羡慕。而且刚把这句话说完,林月突然就有点后悔了,现在能不能去得了B大还是两说着呢,突然就这么告诉张一生,总觉着不太好,看看时间快到上学的时候了,也只好顾不了想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