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娶亲的车队,头一天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柳金家的小山村。因为有二十几个司机,所以他们被摊牌到了家族里的各家各户。
农村人思想固执,但是待人真诚,这些司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每家最好的茶饭端上了桌,家里最新的被子也拿了出来。潘志龙的哥哥和姐夫被安排在了柳金的叔叔家,潘志龙则依然在丈母娘家,只是柳妈坚持不让他们住在一起,虽然第二天就娶回家了,可是这一晚,近在咫尺,却不能拥抱她,心里抓挠着,不痛快。
傍晚,柳金的陪嫁被装进了一辆中巴车里,柳金尴尬地看着潘志龙说:“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拿去了要放在哪里?也不能当着家里人的面扔掉吧?”
潘志龙在车门哪里摸着一床红绸被子说:“看你说的,以后我每次回家就盖丈母娘给做的被子,多喜庆,看着就好!”
柳金笑着拍他的胳膊说:“你就哄我开心吧!你要不盖就喊我姑奶奶!”
潘志龙听着柳金这么调皮的说法,笑得直不起腰来。
那台滚筒洗衣机,柳妈坚持要装车,潘志龙拦挡了。他非常诚恳地说:“妈,我爸妈家里刚换了新得洗衣机,我看你们的那天倒是旧了,你拿过去了,闲放着浪费,还不如就放在这里,我们回来也能用嘛!”
潘志龙再三坚持下,洗衣机最终没被装山车子,只装了被子和皮箱。
柳爸和柳妈统计着第二天要去的人数,潘家那边订了30桌,女方是10桌,南方20桌。潘志龙知道柳金不喜欢办的太夸张,所以由原来的50桌压缩到了30桌,潘父心里还有些不悦。他已经年过四十的儿子结婚,他就像办的风风光光的,因为他心里一直觉得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有补偿的心理,但是最终没拗过儿子。
柳爸柳妈算来算去,最终能去甘肃吃酒的人也就80个左右,所以连忙和潘志龙商量,怕出洋相。
潘志龙笑着说:“妈,你别担心了!我爸有好多老战友没请来呢,可以让他们来!本来当时订的是50桌,但是柳金嫌太多了,我这边强行压缩到30桌的!”
柳妈听了心里的乌云一下子散了,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第二天,天未亮,去吃酒的亲戚门都穿着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汇聚在柳金家吃早饭,然后一起上了车等着出发。来娶亲的婚车是一辆加长的林肯,其他的是一色的帕萨特,很多人还没做过这么好的轿车,满意欢迎地尝试着。
柳金穿上了红色的传统礼服和红色的鞋子,梳了头,刮了脸,盖上了红盖头。潘志龙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了车里,家族里一个和她属相相配的婶子是送女人,所以和他们做在了一辆车上。她婶子坐进了加长林肯说:“这下沾了金子的光,竟然坐了这么好的车子,不然一辈子就不知道这么好的车里面长的啥样!”
潘志龙笑着说:“婶子,车都差不多,都是一个铁盒子加几个沙发!”
柳金婶子笑着说:“还是不一样,不然咋不是人人都开这么好的车子?”
潘志龙笑着对柳金说:“婶子看的透彻,说的也精辟!”
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从山路进了省道,又从省道转向了高速,这才顺畅地一路行至兰州。抵达兰州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婚车先驶进了位于军区大院的潘志龙的父母家,他们的婚房设在了父母那套别墅的二楼。
柳金家几十号亲戚进了潘家的门,潘家的排场将柳爸柳妈在内的所有人震的目惊口呆。潘家的阵势,他们只有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没想现在突然搬进了生活里。柳爸柳妈心里又惊有喜又忧愁,惊喜的是柳金的婆家条件竟然这么好,忧愁的是这样的婚姻里,女儿会过的低眉顺眼,矮人一头。
大院里几千响的鞭炮劈里啪啦地响着,高升一声接一声地震天响,潘志龙在爆竹声里满脸喜悦地抱着自己的新娘子进了门,然后一路被护送着上了二楼。一楼被亲戚门围着,女眷们跟着上了二楼的婚房,二楼有一间四五十平的客厅,看着是重新翻修的,家具也是清一色乳白色的西式雕花实木家具,旁边是一间二十多平的卧室,也是一色的乳白色雕花家具,床上是罗莱的正红色六件套,还有一对嬉笑的娃娃,床头挂着两个人的婚纱照,柳金穿着苏南买的那家婚纱,潘志龙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红色的领带和一双牛皮原色皮鞋。照片里,两个人甜蜜地依偎着。
几个姨婶辈的长辈门抚摸着家具,看着他们的婚纱照,感叹地说:“你看人家准备的,全齐全,金子妈还准备这准备那的,人家都是电视剧演的样子。”
这时候潘志龙已经将柳金轻轻放在了床上,急着要揭开盖头,几个长辈说现在还不行,反正是透亮的纱巾,就让她带着吧,还不到揭开的时候,潘志龙只能作罢。几个长辈推搡着让他先出去,接待一下亲戚朋友,这里有她们。潘志龙只能不舍地下楼了。
亲戚门围着一圈坐在床上、梳妆台的椅子上和床旁边的沙发上,柳金妈也挤在女儿身边,万千不舍尽在心里,尤其是嫁了家境悬殊这么大的一路人家,做母亲的心里多少都是担心的。
柳金的大姨问:“金子,你先前来过他家吗?”
“没有!”
“那你就敢嫁?这是好到天上了,要是坏的不像样子,你也嫁?”
“我嫁的是潘志龙,也不是他的家世,所以无论什么样我都接受!”
柳金大姨指着柳金,对柳妈和众人说:“你看这女子心又多大!”然后有觉得大喜的日子,自己应该给外甥女添喜,又笑着说:“你看你这命又多好!这是掉进了福窝里!”
众人也都附和着说:“就是,这掉进福窝里了!所以这人算不如天算!”
这时候另外一些女眷也摸索着上了楼,接过走错了房间,进了二楼的客卧,找到新房后感叹道:“人家这别墅太大了,我都感觉进了迷宫了,刚还走错了。”
这时候潘家来帮忙的人端来了茶水饮料,干果、水果、油饼、馓子和油果子,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垫垫肚子,等一下一起去酒店。潘志龙的哥哥和姐夫在院子里给柳金这边的孩子们发着红包,很多人打开一看竟然是200元,后悔自己没带娃娃来。柳金的弟弟妹妹也都收到了大红包,每个人1000元,兄妹俩偷偷地乐着,姐姐结婚,他们跟着领红包。
潘志龙的姐姐和嫂子,扔下手中的活,迫不及待地进了婚房,潘丹看见柳金就跑过来说:“金子,你还好吧!这一路上颠簸的没问题吧?”柳金连忙捏了一下姐姐的手。潘丹反应很快,连忙说:“这一路上你们都辛苦了!”然后又指着潘志龙的嫂子说:“这是咱嫂子,你第一次见,我先偷偷给你介绍一下,等一下你再叫,我让嫂子给你准备个大红包!”
柳金连忙叫着嫂子,潘志龙嫂子也稀罕地拉着她的手,这就是她公公婆婆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的小儿媳,纤巧的不像是个西北人,倒像是个南方姑娘,看着招人稀罕。
潘志龙的嫂子笑着说:“我可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
姑嫂了又和柳妈及其他亲戚们寒暄了一会,亲戚们他们送彩礼的时候倒是都见过,虽然分不清身份,但是看着脸熟。
潘志龙的嫂子又拉着柳金的手说:“金子,家具和床上用品是嫂子看着给你买的,我特意叫了我妹妹挑的,她眼光比我好,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柳金隔着红纱盖头说:“嫂子,我都喜欢,我自己买还买不了这么好的呢!谢谢你帮我准备这么多!”然后又朝着潘丹说:“姐姐,也谢谢你!”
柳金用普通话和大姑子嫂子说着话,亲戚们听着不可思议,这家的姑嫂看着关系很好,一旦都不紧张,尤其大姑子,那个性格开朗,说话暖心招人稀罕。柳金和姑嫂亲眷们聊着天,潘志龙跑了上来说:“我们准备一下,去酒店了!”
潘志龙嫂子开着小叔子的玩笑说:“小龙,这下心放肚子里了,如花似玉的媳妇终于娶进门了!”潘志龙咧着嘴笑着,因为嫂子和姐姐都都比他大不少,所以,在他们面前,他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