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生抵不过白晓的追问,最终还是以实相告,说出了他赔付给柯屿承的巨款的来处。
“什么?是我爸?”
白晓在听完林墨生的话后,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竟然是一直不待见自己的父亲关键时候伸出了援手。
他这个时候帮林墨生,其实就是在帮自己,在为自己排忧解难。
“是的,其实我在看到他拿出支票时也很意外,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他的坚持让我没办法不接受。”
林墨生意味深长的点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其实他表面对你冷淡,内心还是很关心你的。”
白晓恍惚的应了一声:“哦。”
“天下没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女儿的,因为他们可是前世的情人,有时间去看看伯父吧。”
林墨生知道她此时的情绪一定很复杂,边安慰边扶她坐到一旁的沙发里。
“可是……”
白晓被父亲的意外出手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如林墨生认为的,她脑子里乱如麻团。
她的情绪稍稍缓解,突然再次直直的看向林墨生:“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笔钱?”
“……”
后者无奈抿唇沉默。
白父虽然出手救了自己,可和自己根本不熟,有过一面之缘还是上次和白晓一起去的,前前后后都没有说什么话,当时他的态度冰冷。
所以那钱是怎么来的,林墨生实在是答不出。
白晓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知道自己的问题太傻,尴尬的笑了笑。
父亲的财力状况如何,作为女儿白晓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住院的所有治疗费用都是自己出的,而那些钱也是自己靠和柯屿承离婚的协议换来的,真是想起来就是各种凄凉。
性命堪忧的时候,他都没有能力救自己,突然拿出那么多钱来,她怎么能不好奇。
“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伯父的慷慨解囊,假以时日,定会如数奉还,不会让他老人家遭受损失。”
林墨生看到白晓脸上的疑惑,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不想让她再纠结此事。
他以为她是对父亲愧疚,不想让年迈的老人再为她操心。
其实白晓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不用了,这些本来就应该是由我们承担的,你没必要还,而且……”白晓摇头,稍顿了顿,轻抒口气:“你还他也不会要的。”
“白晓,你别这么说,其实……”
林墨生只希望她能够快乐幸福,不想让她总是背负着极重的心理,一个弱女子,她不应该承受那么多压力。
“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白晓快速起身,不等他再多说:“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去医院了,正好这几天放假有功夫,我应该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看来白晓此去是想和父亲言归于好了,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不方便参予她的家里事,她不同意自己陪同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林氏所有人都在等着你,这里不能少了你,否则我一个人做事都没有劲头。”
林墨生目光灼热的看着准备离去的白晓,言词中尽是期待。
上班……
白晓咬了咬唇,她本来是打算在林墨生脱身后便复职,可今天下午刚刚答应了苏子庭去夏威夷的事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虽然是女子,也是言出必行的。
“那个,我可能还需要再多请几天假。”
白晓回头,俏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目光只是看着林墨生的鞋子,不敢与他直视。
她没有勇气看他,怕一不小心被他看穿什么。
看出白晓的为难,应该是有不能说的苦衷,林墨生也不问原因,只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关系,想请多少天都可以,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的话很模糊,可也很暧昧,让白晓无法接话。
她想告诉他,不要等她,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还想说,她的心里实在没办法再装下其他的男人,因为柯屿承早已经将那个地方占满了。
她更想直言,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再考虑个人感情的事情,因为她最大的目标就是要报仇,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孤老一生。
可是话在嘴边来回转了十八圈,她只说了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她感谢林墨生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可惜自己无福消受罢了。
拒绝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他不是傻子,应该早已经清楚。
如今仍然执迷不悟,应该是他还没有彻底的想明白。
心病还需心药治,相通只能靠他自己,多说无益。
林墨生的固执让她惶惑。
也许她不能再长久的在林氏待下去了。
就算是抛开他对自己的痴情不说,这次的官司也给她提了个醒。
她和唐小诗的恩怨已经不共戴天,大仇一天不报,自己身边的人就很容易再被牵连。
虽然唐小诗不足为惧,可她的背后有柯屿承在,柯家财大气粗,她不得不处处防范提防。
离开林氏,和林墨生保持距离,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想到这里,白晓站在林氏的楼下忍不住向上看。
回到国内,两个公司的就职经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司。
丰宁是她从商的开始,高起点高标准,那时确实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被人奉若上宾。
林氏是她职业生涯的转折,也是让她重新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在这里她学会了挫折与宽容。
在这里,她明白了工作中其实不仅仅需要认真负责,更可以享受其中,不断的突破自己,让自己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看到很多面的自己。
一个让她感觉到快乐的地方,但因为太过于珍惜,所以她不得不离开。
以退为进,才是万全之策。
就在白晓仰望曾经努力工作的地方时,其实林墨生也在办公室的窗户在向下看。
他虽然没有陪着白晓一起去探望白父,可还是会为她担心,不知她能够真的和其父冰释前嫌。
因为不安,所以他便想看看白晓的背影,心里也好踏实些。
“你的眼神为何如此忧伤?”
他看到了白晓的神情,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是她的双眸像会说话般,将心思显露无疑。
这次的事件惊险度过,估计最烦心的人并非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肯定也不比自己好过多少。
因为内疚,更因为惭愧,她这几天请假干了什么,不问也猜得到,她一定是在想尽办法替自己开脱,甚至可能还去找过柯屿承。
想到这里,林墨生恨恨的攥紧拳头在墙上捶去。
“柯屿承,这个仇我会记得的,日后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
白晓并没有发现林墨生的身影,对着自己办公室的窗户长叹一声,然后转身向医院而去。
生活还得继续,眷恋只是一时的情感反映,可并不能当饭吃,所以调整心态,继续向前才是真的。
白晓走进病房,白母并不在,只有白父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将手中的花束换去了病床旁已经枯萎的那一束。
父亲虽然是个男人,可却对花情有独种,尤其喜欢栀子花,翠绿的叶,简单的白,干净至极。
“来了。”
白父双眼微闭,虽然白晓极尽轻手,可还是被他听到了动静。
“嗯。”
每次来,母亲都在场,自己几乎都是在和她在交谈,而父亲偶尔会吭两声也不是在和她说话,只是回应母亲的问题罢了。
所以这突然的赤祼祼对话,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不是妻子的声音。
白父打了个盹,缓缓睁开了仍然有些惺忪的双眼,以更好的适应屋里白天的光线。
看到女儿惶恐的眼神,双唇紧抿,双手叠交不知所措,他懒懒的翻了个身,将后背给了她。
真是够冷的,就这么把自己晾在这了。
白晓倒吸口凉气,心跳莫名加快。
她曾经在丰宁万人员工大会上讲话也没有这样紧张过,短短几秒两只手心就全是汗。
其实现在她快步离开是个很好的免除尴尬的办法,这样也不会打扰父亲的清静。
她的脚底挪动了两下,却又站回了原位。
母亲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她来就是要向他道谢的,无论他是否想看到自己,该说的她还是想说出来。
“爸……”白晓再次主动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她的声音并不大,几乎可以用如蚊子般形容。
和父亲说话,她从来底气不足。
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又大又隆重的场合又怎样,在他面前,她就是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出声。
“你多大岁数了,说个话还这么小声,亏得还是什么总经理,真是丢白家的脸。”
白父的身子未动,突然冷冷出声,口吻中尽是不满与挑剔。
“我……”白晓想反驳,还是忍下了。
他是长辈,而且也不是第一天这样对自己说话,何必计较。
“谢谢。”
她顿了顿,将后面没有出口的话换成了两个简单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