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忽然意识到对方被塞着嘴巴不能说话,赶忙上炕伸手把程氏嘴里塞着的臭袜子拽了出来,接着解绳子:“这是谁干的?”
程氏一脸茫然:“我何曾知道啊。”
程二把手伸向嘴边:“嘘——小点声。”
程氏道:“那人用黑布蒙着脸面,起初我还以为是你呢。哎哟,把我这胳膊腿勒得疼啊。那人还差一点把我掐死呢。”
程二问道:“那人呢?”
程氏嘴往后窗口一努:“自后窗口出去了。”
程二自顾点头:“我明白了,是与我抢生意来了。”又问道,“这不是那女孩儿住的屋子么?怎么是你睡在里面?”
程氏道:“昨晚老太太让我与女孩儿父女调换了。”
程二道:“如此说来,那女孩儿睡在你原来住的屋子里?”
程氏点头:“是。不过,你莫再弄走她了。”
程二一愣:“为什么?那女孩儿不是克你么?”
程氏道:“你把她弄走,若让先生知道了,定会把我休了。”
程二道:“此事能让他知道么?放心吧,他不会知道的,我这远道而来,岂能白来?你在这里老实待着,我去收拾那绑你的人。”
“你要小心,那人凶着呢。”
“放心吧,我有办法。”程二说罢,穿过堂屋轻轻开门走出屋子。
走到屋前的程二扭头往西看去,朦胧的月光下,只见秦瞎子手拿一只瓷瓶站在西头屋子窗前,将瓶口对着窗纸上的一个洞眼,正在全神贯注地用嘴向洞眼里一口一口地吹气呢。程二悄悄走到其身后,突然一扬双手,一只黑色布袋就从秦瞎子头上直套到其脚脖子处,袋口又立刻被程二扎紧了。
猝不及防的秦瞎子在袋子里面一边挣扎一边喊:“谁?”他欲挪脚步却挪不开,一下子摔倒在地。
程二朝袋子踢了一脚:“想抢老子的生意?做梦吧。你就在这袋子里老老实实待着吧,若无外人相助,这袋口你休想自里面打开!”
程二说罢一步跨到门口就要进门,此时陆野从墙角处蹿了过来:“哪里来的野种,胆敢来老子面前找死!”话未说完一个前冲拳照程二胸部打来。
程二急闪身躲过了这一拳。二人各自施展拳脚打斗起来。程二虽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明显不是陆野的对手,打斗中被陆野一掌击中胸部,踉跄倒退数步后险些跌倒,勉强站稳身子拉个架势又朝对方冲了过来。二人打斗几下后,陆野瞅准空当朝对方腹部一脚踹去,把程二踹出两丈开外向后倒在地上。
陆野站在原地向对方招招手:“来呀,再来!”
程二支支歪歪站起身来,却没再上前来打,而是急速转身一溜烟跑了。
旁边秦瞎子一边在袋子里挣扎一边咕哝:“贤弟快帮我解开,快帮我解开。”
“莫急,莫急,你稍等。”
陆野说着绕过秦瞎子,开门进屋,屋内亮光一闪又灭了,他很快出屋,背负着被迷药迷昏的娴儿绕到了屋后。借着月光,他见前面不远处姜忠与闲汉们还在打斗,就换个方向向前跑去。跑着跑着, 忽见前面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就换个方向再跑,忽听背后秦瞎子一声断喝:
“站住!”
陆野一下子站住了。
秦瞎子走到陆野背后:“怎的,想吃独食?”
陆野回身:“不,不,你莫误会,我,我是恐耽搁久了,那老小儿一旦赶到,你我之事便做不成了。”
秦瞎子冷哼一声:“你倒还蛮有说词!这便是你让我憋在那布袋里出不来,以便你将这女童送去渔阳独自领赏的理由么?”
陆野急忙辩白:“不!不!并非如此,仁兄且听我说一句,此处不宜久留,一旦耽搁过久,到那老小儿打败众闲汉再赶过来之时,你我之事便做不成了,故此你我赶快一起走,待日后愚弟我再慢慢对你解释。”
秦瞎子冷笑一声:“一起走?谁跟你一起走?赶快把女童给我!”
“仁兄——”
“谁是你仁兄?你不仁,便莫怪我不义,速将女童给我!”
陆野脖子一梗:“我若是不给呢?”
秦瞎子一挥拳头:“那我便只好用拳脚与你说话了!”
“好啊,奉陪!且容我将女童放下。”陆野说着把娴儿放到一边地上,“来吧。”
二人都拉开架式,各自移动着脚步,寻找出手的机会。
此时,龙王庙村后路上的另一场打斗已接近尾声。起初,有两名闲汉相继被姜忠打倒在地,又强挣着爬了起来。忽有一名闲汉跳出场子向来路跑出几步,从地上抓起一团什么东西用力一抡,向着姜忠甩去,同时打出一声尖厉的唿哨,正在与姜忠打斗的其他四名闲汉纷纷四散开去,那一团东西甩到姜忠头顶上空张开又落下,一下子把姜忠罩在了里面,原来是一副渔网。众闲汉见状,一齐扑上前要对姜忠施以拳脚。只见姜忠身子猛然一顿,继之整个身子就如旋转的陀螺似的把个渔网如同转轮一般飞速旋转起来,只听呜呜呜风声陡起,众闲汉猝不及防,被渔网网兜上的金属网坠打得呜哇乱叫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四散开去。姜忠把飞速旋转着的渔网往上一托,那渔网就旋转着飞了出去,落下时正好把跑出数步远的一名闲汉扣在了网下。姜忠一个箭步上去照渔网下的闲汉一脚踢去,正踢在闲汉的胯骨上。闲汉疼得“啊呀”一声怪叫,再也不能起身。
另外四名闲汉见这老者功夫非同寻常,都已怯了他几分,再打时,都只围住他举着双手移动着脚步作欲进攻状,却无一人敢真的上前来打。这就给姜忠各个击破提供了机会。只见他脚一掂一个箭步朝前面两名闲汉冲去,两名闲汉赶忙躲闪,他却脚步一顿,身子往下一蹲又往上一纵,整个身子便向后弹射而起跃向了后面两名闲汉。方才,这两名闲汉见姜忠冲向了前面两名闲汉,正跟着一步一步往前凑呢,没料到姜忠突然来了这一手,一时猝不及防,被姜忠一脚一个踹到胸部和肩膀上。那被踹到胸部的闲汉倒地后“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被踹到肩膀的闲汉倒地后用另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肩膀龇牙咧嘴地叫唤,估计骨头已被踹折了。另两名闲汉见状,哪里还敢上来再打,一起转身便跑。姜忠发一声喊:“哪里跑!”接着施展轻功箭一般追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跑在后面的闲汉,却从这闲汉身边越过,去追跑在前面的闲汉,眨眼之间已追上了那闲汉,抓住其臂膀往后猛然一轮,那闲汉顿时双脚离地整个身子向后掼去,正掼在后面来不及躲闪的闲汉身上,先是两颗脑袋“嘭”一声撞在一起,继之二人双双倒地,都用双手捂着脑袋在地上打着滚一个劲地叫唤。
姜忠声音威严地对躺倒在地的五名闲汉道:“尔等恶棍都给老夫听好,老夫曾发誓不再伤人性命,故此今日只让尔等吃些伤痛之苦,并未要了尔等性命,若非如此,老夫杀了尔等几个,即如踩死几只蚂蚁,何须用这许多拳脚功夫!老夫正告尔等恶棍,赶快洗心革面,改邪归正,莫再为虎作伥,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如若不然,便绝无好下场!都听见了么?”
闲汉中伤势较轻的三位都给姜忠跪下作揖,声音参差不齐地回答:“听见了,听见了,谢大爷饶命。”
姜忠喝一声:“滚!”再不看他们一眼,抬腿径直向前走去。
此时,另一处的秦瞎子与陆野正打斗得难解难分。看来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一会儿秦瞎子一掌击中陆野胸部,把陆野击得连退数步几乎跌倒;一会儿陆野一脚踹中秦瞎子肚腹,把秦瞎子踹倒地上。陆野上前欲向倒地的秦瞎子再踹出致命的一脚,却被秦瞎子就地一滚躲过,紧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陆野乘秦瞎子立脚未稳又一拳打来,秦瞎子闪身躲过,同时抓住陆野手腕往后一带,在陆野身子前扑的同时,一记倒勾脚踢在陆野后腰上,陆野被踢得向前抢上两步勉强站住未倒,秦瞎子一旋身子照陆野后心一脚蹬去,被蹬得扑倒在地的陆野“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再难起身。
秦瞎子上前一脚踩在趴卧在地的陆野后背上:“哼!想存心算计我?你打错了算盘!我本可就此要了你的命,只是念在你我曾有过一段交情的分上,姑且饶你一命,只是莫让你搅了我的好事便是了。”
陆野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仁兄不杀之恩。”
秦瞎子在对方后背上不轻不重地一跺脚:“哼!都到这个分上了,还称什么仁兄!你我兄弟情分自此断绝,日后你我各走各路!”
秦瞎子说罢离开陆野,几步跨到娴儿身边把她抱起向前走去。刚刚走出几步,不提防一个身影从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一下闪出,挡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