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我要进宫见母后,你们让开吧。”
“公主请。”
马车径自驶入了宫内,自是一路畅通无人再阻。
远远的离着凤梧殿容三的车轿便停了下来,红景及另几个小丫头簇拥着她摇摇向着凤梧殿行去,只是还没走进殿内便看到里头一片的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仿佛要把整个夜色都照亮一般,容三倒吸了口气,这又是怎么了?
莫不是母后和父皇吵起来了?
这么一想容三是再也冷静不下来,脸色一变脚下就加了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凤梧殿的大门就走了过去,朱漆古铜的大门紧闭,红景上前敲了半响才有动静,吱哑一声打开,守门的嬷嬷自然认得容三,赶紧福身请安行礼,“老奴该死,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起吧。”
边说把往里头走,却是在看到平日里皇后歇息的偏殿外头跪着的丽贵人,以及另两三个被打的半死只余一口气的嬷嬷宫女之后她眉眼用力的皱紧,眼角扫过那几个出气比吸气还要多的奴婢宫女,容三眸底一抹怜悯掠过,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可她们不死倒霉或是受伤的就有可能是母后,甚至是自己或两位弟弟,这么一想容三硬是移开了眼,脚下的步子愈发坚定起来。
母后是在保护她们姐弟三人,这些年为了她们受了不少的委屈。
她不能在这里给母后拖后腿的。
擦身而过时,正跪在地下没命的磕头的丽贵人抬眼看到了容三,膝行两步就欲爬到容三跟前,却被红景闪在前头衣袖一拂给震飞了出去,主仆两人素来配合默契,微不可察的把人震飞,红景扶了容三向里走,“公主您小心些,别被那些有的没的脏东西污了衣裙。”
丽贵人还待上前,却已经被皇宫身边的几个嬷嬷给拖开来。
小宫女打起了帘子,容三走进殿内,有小宫女接了她身上的大氅,又就着一侧角落的炭盆细细烤去一身的寒意,这才扶了红景的手进了里头的寝殿,靠窗前的美人榻上,皇后一袭凤服懒懒的靠在那里,身后垫了个绘有百鸟朝凤锦纹的大引枕,一侧黄花梨木条案上摆了几碟点心,有雨过天晴的小茶盅里冒着热气腾腾的茶,皇后却只是眸光微敛的看向外头,其实看不到什么的,窗子掩着,又是用的厚重的绵锦窗棂纱,可偏偏皇后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似是看向虚无的某一条,目光里的幽深和廖寂令的站在殿门口半响的容三跟着心底涌起一阵阵的酸意,母后好像越来越沉默了。
“母后,您在想什么呢,女儿可是来了半天了您都不理人家。”
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容三抿了唇轻轻的笑着走过去,撒娇的靠在皇后的另一侧。
“你怎么这个时侯来了?”皇后眼底幽芒一闪,却在低头看到自家女儿时微笑起来,伸手环了她半个身子在怀里,又拿手拭了她的手只觉得入手温暖才放下心来,却仍是不放心只连声招呼着嬷嬷上热茶,待得一碗参茶被容三喝了大半才算放下心来,只磨裟着她的发嗔怪的道,“这大晚上的风也那么大,你来做什么,母后这里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外乎就是这些个事,几十年都过来了,难不成这一晚上就等不得?”
“是女儿想母后了不成么,难不成母后不想看到女儿?那女儿这就出宫好了。”
容三拿了帕子掩了口作一脸哀怨的状,却把皇后逗的笑了几声,伸指点在她额头上,“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和母后歪缠。”心头却是几许黯色掠过,似别的女儿家这般年纪可不都是嫁人生子了么,唯有她这个女儿,生的极贵偏在姻缘路上这样的辛苦,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好归宿,在心头轻吁一口气,皇后眸底一抹坚毅掠过,但凡她活着,定要给女儿找个好归宿的。
是了,为了这三个孩子自己也不能先倒下去呀。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容三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了外头,“这又是怎么回了?听说四妹妹失踪,不是已经派人去寻了么,小七还帮着派了人一同去找呢,丽贵人这好好的不在宫里等消息,我看她又哭又跪的这是又折腾什么呢?”
“找,哪里还有的着找,人家自是会有人去寻的。”
灯影绰绰,容三听着这话极不对劲,抬头就看到皇后眉眼里那抹浓重的嘲讽和悲哀,如同针般一下子刺中她的心头……不对劲,绝对不对劲,母后这样的情绪不对,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容三连连眨了好几下眼才稳定自己的情绪,想了想索性敛了眉眼坐稳了身子正色看向皇后,“母后,可是又出什么事了?”她想了想又试探般的轻声道,“可是四妹妹找到了?”
“是找到了,却不是我和你父皇的人找到的,是被人家送回来的。”
“四妹妹出了意外,被人救了?”
“若真是这样还好了,送她回来的人是程国公世子!”
“怎么会是这样?”
容三也掩了唇,眸中是真真正正的吃惊……
任凭她如何想都不曾想到这样的一种结果,竟然又牵涉进了程国公世子。
是他无意间的巧合,还是真的有鬼?
“可不就是这样,都当我是傻子呢。”皇后脸色铁青,手指几欲抠进面前的桌案上,眼底更是一簇火苗噌噌的往外窜,若眼神可以杀人怕这会皇后早把她嘴里的人杀上个千百遍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这还用想么,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的,恨恨在心里把某些人骂了几百几千遍,抬头对上容三吃惊的眉眼以为自家女儿是想起伤心事难过了,又忙不迭的安慰,“乖女儿你别多想,那个程国公世子算什么呀,赶明个儿咱们再寻一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