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是我,我不想你们因我而误会下去,庭哥哥人那么好……”
是,人是好,可惜我却消受不起!
长长的指甲把掌心细嫩的肉掐出一道道的月牙儿形的红痕,凤九用力的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似煮沸了的水般来回翻腾的情绪,咪了咪眼,朝着满脸委屈内疚自责红着眼圈小白兔一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嫣儿,吃的一声冷笑,“嫣儿姑娘,你如今还不曾嫁人吧?”
“不,不曾。”
“是华二许了你名份,还是给了你承诺?”
“怎,怎么会,我和庭哥哥是清清白白的,他只当我是恩人。”
“也就是说,是他对你没那个心喽?”
“凤,凤姑娘你这是何意?”
嫣儿的头越垂越低,眼圈里的泪花在打转。
嗯,就是没有落下来。这好像是个技术活,以后要不回去练练?
“何意?”眸中一抹冷意掠过,凤九声音蓦的沉了下来,冷森森阴侧侧的说不出来的寒意入骨,“我之前在皇后舅母宫中看着嫣儿姑娘是位懂礼仪知规矩识礼数的,想不到这会看来也不过如此,待嫁女儿家可是娇客,那是半点名节沾污不得的,嫣儿姑娘却好,大刺刺的跑过来和我为着一个男人陪礼道歉,又是求情又是自责的,知晓的姑娘是为着安贤王好,可不知晓的呀,说不得会有人想,呀,这是谁家的女子呀,这般的面皮厚,没羞没臊的,巴巴的跑过来给一个男人道歉,再不济的,说不定我还会想着,嫣儿姑娘是别有用心,想着故意跑过来和我面前说些劳什么子道歉啊之类的话,你是真想我和王爷就此合好呢,还是想故意激我,和王爷彻底了断,以此来成全了你的某些隐晦的心思?毕竟呀,不管如何的恩义那也是外男,别的女儿家可是推都推不得的,姑娘却这般往自个身上揽,你说我是该怎么想呢?”
唰的一下嫣儿脸上的血色全裉了个干干净净,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
“凤,凤姑娘,你不能这般的误会庭哥哥呀,你污蔑我也罢了,反正我这身子左不过就这几年的活头,可庭哥哥他真的是一心只有你呀,庭哥哥他可是花用了一年的功夫重建了绛雪轩,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单单的空起来等着凤姑娘回头住进去呢,他连你火烧绛雪轩的事都不曾怪……”
“你闭嘴,谁和你说是我烧的绛雪轩,你亲眼看到了还是你就在现场?”
“我……”
“嫣儿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然的话,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凤九冷冷的一笑,转身再不看嫣儿抬脚往前走,人至贱则无敌,眼前这女人她多看一眼都是觉得恶心的!
“凤,凤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怪庭哥哥和刘先生的,庭哥哥也不过是想用你腹中胎儿和你本身的精血来救我一命罢了,所以才瞒了你,你真的不能原谅他吗,只要你原谅了庭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凤九转头,双眸射出刀子般的光芒,“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屋子里的烛火亮了一下,红景拿着银剪刀拨弄了两下,回头看到凤九微蹙的眉半靠在榻上,面前的茶都凉了也不换,想了想上前悄悄的把茶换掉,又捧了热茶放下,正想退回去凤九已经回了神,看到她笑了笑,“外头什么时辰了?”
“亥时中了,时辰不早了,明个儿还要早起,表姑娘您差不多该歇了呢。”红景扶着凤九坐好,又把她之前丢到一边的书收了,边忙活边轻声的劝着,“明个儿一天有的忙呢,早上起便有内外命妇们进宫贺寿,届时表姑娘和公主肯定不得闲……”
“我知晓了,三姐姐还没有回来?”
“没呢,不过左右也该回了,表姑娘若是累了奴婢服侍您梳洗歇着?”
“好。”
凤九点点头,她宿在容三的玉华轩里也罢了,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事,她若只一味的等着容三却也不好,这么一想便顺手闻了起来,外头红景己经命人备好了玫瑰花瓣水,凤九谴了宫女自个在里头慢慢洗了,换了身舒适干净的棉绸睡衣,自净房里转出来,红景已拿着干净的帕子迎了过来,“表姑娘您在这榻上靠了,奴婢帮您擦头发。”
“这些天辛苦你了。”
“表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服侍您是奴婢应当的。”
红景乖巧的笑容让凤九一下子想起了春夏,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她那时是暗地里做了安排,春夏柳儿芍药三个都发还了卖身契,事后更是听说是容七把人接走了,可直到见了容七才知晓他是接过了,可竟然没有接到!因为春夏和柳儿两人自动求去,并没有随着容七来云沧,至于芍药,竟然选择留在了王府。
她自嘲的笑了笑,有些人终究是养不熟的。
或者,芍药是觉得安贤王府的日子好过一点吧?
头发擦干,又拿了发油细细抹了,红景笑道,“表姑娘是这就歇着还是再靠会?”
“这就歇着吧,一会三姐姐回了你帮我和她说声就是。”
“那奴婢服侍您躺下。”
掖好了被角,又撤了绣有紫罗兰花的纱帐,凤九轻轻的阂上眼,只听得室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就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再是外头的门被人悄悄关上的动静,红景已经走了出去,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睫毛轻颤间竟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头顶上一朵朵的紫罗兰绣的栩栩如生,配着薄薄的窗纱里透进来的月色,眼前顿时氤氲起一层盈盈的粉紫,眨眨眼,凤九清亮的眸中哪有半丝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