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周嬷嬷赶紧上前扶她，“老夫人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这里还是少来吧。依着老奴说，这参佛只要有心在，不管在哪只要心里敬着菩萨，佛祖自会知晓老夫人的诚心，保佑老夫人心愿得成的呢。”
“趁着这几天还不是太冷，能来一趟就来一趟吧。”
主仆两人这么多年，凤老太太早习惯了把心里的话和身边的这个老嬷嬷说，对她这番话并不以为忤，只是从心里轻轻的溢了口浊气，拍了拍周嬷嬷的手，似是安慰她又好似是说给自个听，“过些天彻底的冷下来，我这老寒腿也该完全发作了，今年怕是不比往年，就是想来估计都来不了喽。”
“老夫人您说哪里话，只要咱们不出屋子，自然好好的。”
“呵呵，我这毛病你还不知道？和出屋子没关喽。”
边说着话边进了清心院的花厅，小丫头已经迎了过来，同着周嬷嬷服侍着老太太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周嬷嬷亲自捧了滚烫的茶，“老夫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别真的存了寒气。”
“也就是你还时刻想着我了，人老了就没人待见了。”
“怎么会呢，大夫人三夫人大老爷三老爷都关心着您呢。”
“哼，他们哪里是关心我，关心着我的钱还差不多。”
这话周嬷嬷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多嘴了，再如何她是奴，老夫人是主。
人家又是亲母子，再打再骂也是隔不断的血缘。
她若是多事怕要被嫌弃了。
聪明的垂了眸子，她笑笑转移话题，“老夫人想吃点什么，我去吩咐厨房做。”
“你作主吧，不过是吃一口少一口的人，有什么好吃的。”
被这话听的心头一沉，周嬷嬷还是强笑着想了下，而后故作神情轻快的看向老太太轻松的道，“那今个儿就让老奴来作主，来个腊肉蒸蛋，一碗枣熬的梗米粥，配个奶油松酿卷酥，再配个老太太爱吃的牛肉脯几碟青菜如何？”
“很好，不用太浪费，随便几个小菜就好。”
老太太中午一个人用饭，那是极其简单的。一碗粥几碟点心小菜就是一顿了。
把话传下去，很快便好了，丫头们请示了就把饭摆在了小花厅。
蝙蝠流云乌木黑漆小炕桌上摆好了菜，周嬷嬷亲自服侍老太太用饭。
几个小丫头乖巧的侯在帘外，偶尔外头有风打着旋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老太太用饭很讲究，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动作优雅而高贵，是打小训练出来的，以前小丫头都知道在老太太用饭时是坚决不许打扰也不能打扰的，可今个儿才用了一半，外头一个小丫头面色慌张的一头撞了进来，“老太太不好了，有官兵来了，很多的官兵，有个人很凶的带着官兵闯了进来，还打了咱们的好些护卫……”
早饭过后，亲手捧了茶盅递给华二，凤九翘起两弯秀眉，薄厚适中的红唇微抿，若同泉水里濯洗过的眸子里盛满了水雾对着华二露出一抹盈盈浅笑，“王爷今个儿不用出去么？”
“不用，外头的事昨个儿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在家陪着琼儿。”
陪着我，是留在家里想着怎么谋划我和腹中的胎儿吧？
垂眸一笑，凤九抿了抿唇，“那可要多谢王爷了。”
两人说着话，小丫头又端了两碟子点心，珐琅景泰蓝游鱼小茶壶里放了花茶，是专供凤九喝的，偶尔华二也跟着喝两杯，一侧角落里的高几上楚窑雨过天晴仕女听风瓶里几株丫头们才折的月季粉艳艳的端的是赏人耀目，两人边说话边聊着府里的一些索事，最后说着便说到了已去的容氏，华二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想不到故去的岳母竟是容氏皇族的身份，真真的是可惜了。”
“是呀，世上的事总是让人异想不到呢。”
她又何尝想的到华二会拿她和腹中胎儿的精血救别的女子？
用力的摇摇头抛开心头的涩然，凤九挑了挑眉，“我记得母妃也是很早就逝去了，王爷能和我说说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么？”其实她想问的是华二能不能说说他自个以前的那些事，那个嫣儿就那样的重要，让他可以伤害妻子，牺牲末出世的骨肉？
“倒是让琼儿失望了呢，母妃在我很小的时侯就走了，我现在都快记不清她的容貌了。”眸子垂下，华二抿了口茶掩去眸底的怅然，抬头对着凤九笑笑，“但是老嬷嬷都和我说，母妃是最温柔的一个人了，长的又好，我书房里有副母妃的小像，是嬷嬷口述我亲笔画的，改日拿出来给你也一起看看。”
“好呀。”
凤九嫣儿浅笑，只是眸底却有一抹讽笑快速的闪过。
改日，她们还会有改日么？
华二呀华二，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改日。
真真的可笑到家了。
两人天南地北的说着话，最后索性移到了小花厅里。
丫头们摆好了棋盘，两人执起黑白两子各自厮杀了起来。
凤九拿的是白子，华二执黑子，凤九走的气势凌厉华二则是步步进逼。
没一会凤九便呈了败势，华二倪眸看她，“琼儿可是要输了，要不，让琼儿两子？”
“不必，不到最后关头谁胜谁负不一定呢。”
流光华转的眸子微转，凤九嫣然浅笑，拈指又落下一子。
华二呀华二，任你盘算周全，算计周详又如何？
你幼负胜名，聪颖通透，怎的偏就忘了一句话，世事如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