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个八面玲珑的。
可惜呀,她偏偏却忘了一件事……
乌嬷嬷虽然在她的陶然居当差,可谁不知是上官夫人的人?
不但被她亲自吩吩打了板子送到了衙门,连阂家都赶了出去。
下人们也是会心寒的呀。
看着被芍药郑而重之的放在匣子里的珠钗她眸光一黯。
想不到娘亲最后留给她的首饰都被自个利用了。
也不知娘亲在天之灵可会怪怨自个。
处理了乌嬷嬷,院子里又被凤九随意寻了几个理由赶了几个小丫头,因着是年关,上官夫人身为凤府主持中馈的女主人,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又加上这个年头凤大老爷回京述职,虽因着避嫌只是闷在家里待命,但阂府里有了男主人和男主人不在家过年的气氛就是不同的,凤九随意推辞了上官夫人给她再添几个丫头的话头,便窝在了自个的陶然居里过起了逍遥自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说是逍遥自在,其实她心里头还是存了一桩事的。
那就是定伯侯府的那门婚事。
往年里现在这时景定伯侯府已上门来退亲了。
可今年却因着她的重生,破坏了凤十和定伯侯世子周绮年的私下相逢而有所改变,但自那次定伯侯世子被凤十吓的慌不择路的逃离凤府之后竟然到现在足有大半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传回来!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虽然她破坏了凤十和定伯侯世子的私会。
可却不代表她想自个嫁过去的。
望着屋子一角半人高的美人耸肩瓶里插着的两枝开的苍劲艳盛的梅花,凤九伸手揉了揉眉心,定伯侯府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按道理来言凤大老爷回府已经十余天了。
不论婚事谈礼节也该派个人上门来探问一番才是。
可直到现在定伯侯府都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过来。
是不想着结这门亲了么?
若这样也罢了,可若不是退亲,又得一番麻烦。
靠在弹墨大迎枕上,手里捧着热茶,屋子一角芍药正往炭盆里加炭,又拿了银钩子三五两下把火拨弄的愈发旺了,整个屋子里透着一股暖意,她不禁舒服的把身子往后又靠了两靠,直到整个后背脊柱都抵在墨枕上才如同猫般慵懒的笑了笑,原本心里头才存的些许郁结竟也不知不觉得消融几分。
是她想多了。
她都能重生一回了,还有什么事是她所害怕的?
水来了土淹兵来将挡。
天塌了自有地高个儿的顶着。
她就是在这里想破了头又能有什么好法子?
这么一想凤九蓦的一笑,笑声引来一侧正专心做活计的芍药的侧目,“姑娘有什么吩咐,可是口渴了或是冷了,奴婢去给您端热茶来……”
“我没事,你自忙你的就是了。”
打发了芍药,凤九又靠在榻上歪了一会。
午时初,芍药轻声的靠过来,“姑娘,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凤九一般都是午时一刻给上官夫人请安,午饭则在午时三刻左右。
听到芍药的声音凤九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却被她恰到好处的掩去,下一刻面带笑意的自榻上站起身子,由着芍药的服侍换上了出门带毛的大衣裳,又系了风领,手里捧了暖手炉,前后几个丫头婆子拥着她出了陶然居向着上官夫人的缀锦轩行去。
半路上和同样前去请安的凤十遇到。
两人亲亲热热的见了礼,凤十经过这些天上官夫人和老夫人的安慰呵护,早就恢复了之前的欢快明媚,拉着凤九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叫的极是亲热,一路上洒下她如银铃般的笑声,凤九看着那明媚的笑心头却是怒意如滔滔江水,长涌而不绝。
现在趁着还能笑,最好是赶紧的笑,多多的笑。
因为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她会让她再也笑不出来的!
窗外冰天雪地,不时有风声呼啸而过,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被炭火薰烤的室内却是暖意盈盈,不过是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一个是春,一个则是寒冽的冬。
亦如同她凤九的人……
她虽人在这暖意盈盈的屋子里坐着。
但却有着一颗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冷冽的心!
随着时光的脚步匆匆而过,转眼已近入天元十六年的尾声。
腊月二十三,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
辞旧迎新,阂府下人都喜气盈盈的忙碌着,为着新的一年而准备着盼望着,上官夫人早早便把各院中的事宜吩咐了下去,丫头婆子们的月银奖金,过节的新衣裳等等,又许了诺过节时可让各院中的人轮番休息一天,这可是平日里求也求不来的大恩典呢,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些,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做起事来愈发的卖力和用心,只一径的想着把差事做好让主子满意,这样的气氛下,凤府里就是连打扫的小杂役都是一脸带笑的,就这样,转眼间又是三天过去。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六。
凤九和着凤十两人一左一右的靠在上官夫人的身侧说着话,屋子角落里炭盆生的正旺,窗子上挂着厚纱的帘子,外头虽是寒风肆虐,却和屋子里好像没有半点关系一样,端起小丫头呈上来的滚烫的茶,凤九轻喂了一口,刚才在外头一路走来而致胸腹间的那股子寒意顿时去了个七七八八,她面上顿时便显出几分舒服,又喂了一口茶,抬头便看到正使劲拉着上官夫人衣袖不放的凤十朝着她挤眉弄眼,一脸的焦急之色,“娘亲,你就带我们去嘛,马上要过新年了,人家身上的衣裳头饰好久都没添新的了,到时侯被慧儿容四她们比下去,可不是丢娘亲您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