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一个傍晚。
薄惟祈站在自家别墅的楼顶,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早已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向远处眺望着,似乎有些出神。
片刻,他将纸条重新摊开放在手心里,纸上的黑色字迹依旧,那是苏荷放在自己卧室里的。司机去家里接她的时候发现了这张纸条。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苏荷并没有说什么太过抒情的话,只是哀求薄惟祈千万别来找自己。
他轻轻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然后再次将它揉成一团,反手丢了出去。
纸团迅速消失在夕阳残留的光芒之中,同时也带走了薄惟祈眼神深处的最后一丝光芒。关于苏荷的一切,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张纸条。
“苏荷,你到底去了哪里……”他喃喃自语着,将指甲深深地镶嵌在皮肉之中。
当薄惟祈终于从楼顶下来的时候,蒋松兰才松了一口气。“儿子,你还好吧?”她已经得知苏荷突然离开的消息,脸上虽是遗憾的表情,但心中却窃喜不已。
薄惟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避开蒋松兰径直往前走去。蒋松兰呆呆地看着薄惟祈从自己面前走过,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悻悻地回到了客厅,薄震天正在那里等着她。“他怎么了?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吗?”薄震天满脸愠色,迫切地想要从蒋松兰那里得到关于薄惟祈的信息。
蒋松兰叹了口气,假惺惺地说道:“唉,自从蒋曦出事之后,我就看穿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知道她肯定是在利用祈儿……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要是祈儿能早些听我的话就好了。”
薄震天听了沉默不语,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蒋松兰其实一直对苏荷心怀成见,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再怎么样也要支持她。
“你说的对,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应该纵容苏荷呆在祈儿身边的……你去告诉他,这婚是一定要结的,在那之前不允许他从事任何的商业活动,也不许插手家族内部的事务。”
薄父的意思是想要保住薄家的脸面,而蒋松兰成了他和儿子之间的挡箭牌。蒋松兰心中明白这一点,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在薄惟祈的房门前,蒋松兰停下了脚步。房间外还残留有婚庆用的装饰品,原是一片火红色,如今却温度不再,变得冷冰冰的。
蒋松兰犹豫了下,轻轻敲响了薄惟祈的房门,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反应。
“儿子,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肯定恨我当初反对你和苏荷在一起……但现在的情况你是清楚的,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去爱。”
“你是家里面的长子,底下那些亲戚们可都看着你呢……你爸说了,你必须得结婚,否则不允许从事任何的商业活动,家里的事务也没你的份。”
蒋松兰说完,见薄惟祈仍然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不禁有些怒了:“惟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告诉你,你最好再也别和那个女人见面了,否则别怪我无情!”
薄惟祈听着门外终于归于平静,才将往后倚靠着的后背从房门上移开。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他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绝。
没有人关心他真正爱的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要的只是一种称号,一场仪式罢了——所谓结婚,就是一场交易,一种工具。
薄惟祈独自一人在床上颓唐了好一会儿,窗外的天色也渐趋昏暗。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刚出门,他就与家里面的管家撞了个满怀。
“抱歉,少爷,我没看到您,您没事吧?”管家往后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第一时间就开始向薄惟祈道歉。
薄惟祈像是没听到似的,一把抓住管家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我爸呢?”
“老爷在后院……”管家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薄惟祈就急匆匆地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庭院里,薄震天正欣赏着池子中的几尾锦鲤,并时不时地往水中投食。在池中鱼儿争食时发出的“哗啦啦”水声中,一个年轻的声音却混了进来。
“爸,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薄惟祈一脸不容置否地站在薄震天的背后说道。
薄震天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饲料盒子,背着手转过身说道:“快要吃饭了,在饭桌上说吧。”
“爸,请你告诉我,薄衍之在哪里?”薄惟祈并不顺从父亲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此时此刻,苏荷不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薄衍之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薄惟祈的担心并非没有理由,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作为弟弟的薄衍之却始终不见人影,仿佛早就知道这场婚礼铁定举办不成似的。
这一细节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怀疑:难道苏荷的离开还与自己的那个混蛋弟弟有关系?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父亲知道薄衍之的下落了。
“怎么突然间关心起你弟弟来了?不懂得自己去找么?”薄震天挑了挑眉,显得有些不满。
薄惟祈被父亲的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父亲,从回国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现在能帮到我的只有你了。”
“祈儿,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还想把弟弟也牵扯进来?”薄震天沉声问道,已经有着明显的愠怒了。
“父亲,求你告诉我,这关乎到苏荷的安危!”薄惟祈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呵,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惟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们家是不可能再容得下她的。你弟弟虽然不如你聪明,但在这一点上我对他比较放心。”
言下之意,就是在斥责薄惟祈不明事理、为感情所迷惑了。
“吸取教训,好好找个女人结婚吧,别再给我们薄家丢脸了!”薄震天说完,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