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苏晴的声音,许先生的心就柔软了,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正在偏移,苏晴就快百分百占领了。
不多久就听见苏晴的声音:“你在那边好吗?”
“你呢?”许晋温柔地问着,他听得出这句话最后两个字苏晴的声音已经不一样了,很心疼。
“我当然好,就是想你,早些回来。”苏晴从前说话,口齿伶俐语速超快,常常甩好大的段子和长句,不管是发脾气还是撒娇,都一样,可今天她几个字几个字地说话,简单又温柔,许先生稍稍用点心思来听,都知道苏晴在克制情绪。
许晋笑着说:“想哭的时候,别让儿子看到,他会害怕的。”
“你才想哭呢。”苏晴一句话顶回来,但很快就没声音了,估计她再开口,就是哭腔了。
许晋笑着问:“想我吗?”
“想啊,我都说了。”苏晴似乎平静了一些,又说,“我以为你真的又要失踪了,那是不是下一次电话,也要一周以后?可是许晋你听好啊,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等你电话。你要是敢把我和儿子扔掉,我就把这栋房子卖了,全世界去找你,在所有媒体平台登寻人启事,你信不信啊?”
许晋笑了,人家情绪一稳定,又能开始语速超快地说话,他也放心了。说着让她交给维尼听电话,儿子奶声奶气地唠叨着,许晋突然说:“爸爸现在拜托维尼一件事,维尼先不要出声音,你过后觉得没问题,再回答爸爸好吗?”
小维尼花了几秒钟来理解这句话,然后嗯了一声,许先生就说:“维尼,你挂了电话后,不要再叫苏阿姨了,从今天起,叫妈妈好吗。如果每个小朋友只能有一个妈妈的话,维尼的妈妈就是苏晴,而不是顾玲,顾玲妈咪只是代替妈妈照顾了维尼一段时间,现在维尼真正的妈妈早就回来了,就是苏晴,而顾玲妈咪也完成任务回到大海里去了。维尼现在可以不明白,但是维尼能不能答应爸爸,爸爸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妈妈?”
爸爸说了很长的一段话,维尼真的有些不明白,但是有一段关系他理清楚了,苏晴是妈妈,顾玲妈咪回大海里去了,可能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爸爸的意思,但是小朋友早就想要喊苏晴妈咪了,只因为人家说要等穿婚纱。
维尼握着电话看着苏晴,小眉头紧紧皱着,然后就塞给她,自己跑去厨房拿酸奶喝了。
“你跟儿子说了什么?”苏晴接过电话问,许晋那边笑着说只是让他乖一些,苏晴就开始说今天中午的事,说她吓得腿都软了,许晋让她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揍维尼让他记住教训,苏晴却凶巴巴地说,“哪儿来的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也太失职了吧。”
两人隔着电话隔着迢迢千里斗嘴,苏晴在这一句句话里,把积累了一个礼拜的负面情绪都宣泄了,但她没有提工作的事,因为不知道许晋在英国到底忙什么,锦丰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想给他添乱。
不比上一次的电话匆忙短暂,这一次两人聊了好久,维尼吃完酸奶都捧着平板在玩游戏了,等苏晴终于挂了电话,抬头看已经七点多了,打电话给小区服务中心麻烦他们帮忙订餐,晚餐也只能叫外卖对付一下。
“妈咪,小新的动画片找不到了。”苏晴收拾了维尼喝完的酸奶盒子要去扔掉,才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维尼在说话,转身看到小家伙举着平板对着自己说,“妈咪给我找小新。”
苏晴呆呆地看着儿子,维尼扑上来撒娇:“妈咪,我今天就再多看一集,你不要告诉爸爸好吗?”
苏晴蹲下来,拿过平板翻啊翻的找,似乎是机器出问题了,她关掉又重启,果然存在平板里的小新又出现了,可是她却没有递给维尼,而是问他:“你怎么叫我妈咪了?不是说好了,等阿姨穿婚纱那天……”
“爸爸说从今天起要叫妈咪。”维尼伸手想要拿平板,索性抱着苏晴的脸亲亲,“我亲了妈咪两下,妈咪我们再看一集好吗?”
苏晴抱住了儿子,和儿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也许现在她真的不会像最早那会儿那样憧憬儿子喊自己一声妈,但真的听到了,而且切切实实是在喊自己,还是难受得想哭。
维尼从妈妈怀里挣扎出来,看到苏晴脸上的泪花,一下子紧张了,拿胖乎乎的小手给她擦掉,很乖地说:“妈咪不要哭,维尼错了,维尼不看小新了,等明天太阳公公出来了再看,妈咪不要哭……”
小家伙吓坏了,自己也哭,这下把苏晴给着急了,立刻调出小新给他,很小声地说:“妈妈再给维尼看两集,不过我们要打勾勾,绝对不可以告诉爸爸。”
“打勾勾。”维尼破涕为笑,带着泪花的小脸蛋就来蹭妈妈亲亲,这会儿服务中心也送餐来了,苏晴接到食物后,先给儿子洗澡,然后叮嘱他不能乱跑,自己迅速洗完澡出来,和儿子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晚饭看小新,看完两集小新饭也吃好了,小家伙虽然意犹未尽,还是乖乖地放下了平板,习惯性地拉着妈妈要出去散步。
“妈咪,爸爸说如果小朋友只有一个妈妈,我的妈妈是苏晴,就是妈咪你对吗?”新家的庭院太小,苏晴领着儿子在外头空旷的园区里散步,傍晚睡过一觉的小家伙精神十足,蹦蹦跳跳地走着,突然问苏晴,“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呀?”
苏晴停下来,蹲在儿子面前,尽量和他平视,微笑着问:“维尼知不知道,每个小朋友,都是由妈妈生出来的?”
“知道。”
“那爸爸的意思就是,维尼是我。”苏晴指了指自己,“是妈妈把维尼生出来的,所以维尼唯一的妈妈,是我。可是妈妈那段时间太忙了不能照顾维尼,就有顾玲妈妈来照顾你了,明白吗?”
维尼抿着嘴,小眉头皱起来,和他爸爸越来越像,半天小声问:“随意妈咪是我真的妈妈,顾玲妈咪是假的妈妈吗?”
虽然这个举一反三有点怪,可是苏晴还是肯定了儿子的想法,却没想到维尼很高兴地蹦蹦跳跳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两圈,突然扑进来,本来以为小家伙要撒娇,可维尼竟然嚎啕大哭,吓得苏晴不知所措,好半天小朋友平静了,才抽抽搭搭说:“那妈妈再也不要丢下我,不要把我丢给别的妈妈,我只想和妈妈在一起。”
苏晴的眼泪被儿子几句话就骗下来了,哽咽着答应他,“妈妈和维尼打勾勾哦。”
她想象过要如何跟儿子解释亲生母亲的关系,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她一直以来总还有些顾忌,许晋却在今天推了一把。
维尼也许还没真的懂,但他想叫妈妈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所以没有任何勉强的意味,而且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和顾玲的区别。
细节上的事,不用再多考虑,往后孩子长大了总能明白,从这一刻起,她苏晴真的成为各种意义上的一个母亲了。
新家没有儿童绘本,晚上用平板电脑找了电子绘本给儿子讲故事,当小家伙趴在自己身上睡着,苏晴给文文和小钗发了短信,还在重症室里小钗的当然接不到,可文文立刻发了条眼泪汪汪的彩信过来说她好感动,苏晴被逗乐了,让她明天来新家玩。
把儿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苏晴出来给妈妈打了电话,这个才被人“妈妈妈妈”喊了一晚上的新妈妈,竟然对着自己的母亲哭了好一会儿,苏妈妈也很感慨,哽咽着说:“你好放心了吧,许晋靠得住的,妈妈相信。”
妈妈都相信,苏晴怎么可能不相信,空悬了一个礼拜的心终于回到肚子里,再折回儿子的房间陪他睡,母子俩都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起来后就联系了秦老师,告诉她地址,让她带早饭来。
在各方面问题都悬而未决的时期里,苏晴竟然很愉快地度过了周末,苏妈妈也在周日晚上从梁阿姨家到了女儿的新家,听文文说这套房子已经在女儿名下时,苏妈妈冲着女儿说:“你还在等什么,许晋一回来就去领证,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这让苏小姐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套房子就卖掉了。
晚上苏妈妈领着外孙先回家,苏晴把文文送回她自己家,正好文文老公出差回来,两边在楼下就遇到了,秦老师一看到老公就变成温柔可爱小娇妻,苏晴直觉得她上辈子欠这个女人。之后直接就去了医院,和顾皓约定了这个时间在这里见面。
“难道你已经住在医院里了?”见面后苏小姐就很不客气地问。
“没有啊,我这个礼拜今天才第三次来。”顾皓当然不可能住在医院里,小钗这一次的情况和上次不同,而且顾皓也不再纠缠,纯粹的探病和纠缠差太多了,反而很奇怪地说苏晴,“我还想问你呢,干嘛要约我晚上在医院见面。”
“公司的事你不管了?”苏晴很严肃地说,“上次你天天在这里,公司的事也没出任何问题,你的助理快崩溃了知道吗?”
这晚的谈话很不愉快,也没有深入到什么问题上,但顾先生表示周一一定会回公司,苏晴第二天一大早就守在公司里,果然在十点左右,等到了大顾总出现,整个公司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所有部门都活泛起来,当然总裁办公室门槛,也快被踏破了。
顾皓甚至还抽空打电话过来很生气地问:“你是不是存心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苏晴腹诽着,你们多久没上班了?挂掉电话后处理了今天上午最后一封邮件,苏晴想着给儿子再买几本新的绘本,打开某论坛刚想进入育儿版块,却突然看到八卦版块里一条热门帖子,标题赫然醒目地写着:英伦新闻,巨贾世家紧急出售百年建筑露琪亚庄园。
苏晴的鼠标停在标题上,没再往下点击,心里砰砰直跳:“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