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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同胞兄弟

粮仓出了这么大的事,与离十自然没有关系,毕竟他才上任没几天。但不允许百姓吃大米,这样荒唐的命令发出去,多少都有些违背法令。离十并不傻,他能当是知府,凭的是才学,为什么要禁米,就是想用这一招引钦差去查,好奠定他知府的位置。如今果然如愿,而他犯的错,不足论道。

书房内,离十为云起端上了一杯好茶。

“将军,此茶乃云雾茶,生于高山这颠,采于春,存于夏,喝于秋,你品品。”

“听说过这茶,却从未饮过,好,我尝尝。”

接过茶,放在鼻孔下闻了闻,清香无比,顿时想起了兰,不由得感慨的说:“此茶水国没有,定是金国的吧?”

“正是。”离十说:“去年在港口一商人处购得,别的茶都要喝新茶,这云雾茶却要喝陈茶,将军到金国时,定喝过此茶。”

云起没喝过这种茶,但有所耳闻,金国的茶很多,云雾茶并不是贡茶,产量又少,自然就没人重视,便说:“人如茶,可苦或甜,知府上任没几天,以后这西部的事,还得你多操心。”

听了这句话,离十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感激的说:“离十此生,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云起说:“做官,乃是为朝廷做事,不是为某一个人做事,对了,你可有兄弟?”

离十说:“有有有,我有一胞兄,名八九,早年跟一隐士走了,已经多年不见,难道将军知道我这胞兄?”

云起说:“前几日我在集市上遇一酒客,自称是八九,还骂你,我以为是酒疯子,便没理会,没想到,还真是你的哥哥,怎么,你们两兄弟之间有过节?”

离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八九不离十,原本是同胞兄弟,却因一门亲事而反目成仇。

村寨里有规矩,男孩到了十二岁,父母便要为他寻一门亲事,不管成与不成,订门事,象征喜庆,有利用孩子的成长,也有男孩在十四五岁就成亲的。八九是哥哥,比离十要大两岁,出生时因家里有头母猪下了八只猪仔,隔一天又下了一只,便取名八九,却也有攀上之意。八九从小聪明,在村子里无人能及,连教书先生都被他戏弄,常被父亲责罚。离十没有八九聪明,却也跟随大哥,弄些恶作剧,村里的人都叫这两兄弟为虎狼二少,又爱又恨。

十二岁时,父母为八九说了门亲事,是教书先生的小女儿秋,长得水灵。这门亲事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补过,因为有一次八九趁先生睡着时,在其身后放了一草人,先生醒了站起来,被草人吓了一大跳,病了一场,请了长老作法,说要有人入赘才行。当时户官出面,这才让八九定了亲。秋比八九小两岁,孩子们不懂事,订亲后走得亲密,有时候甚至睡在一起。

十五岁时,八九已经懂得成人之事了,他向父母提请,年底成亲,正式的到秋家里,父母也答应了下来。离十不懂事,有一天,趁秋来家里午睡时,和秋在床上打闹,抱住秋亲了她的嘴唇,正好被八九看到,指责了一番。秋却护着离十,此后还与离十形影不离,八九无奈,便请父母退婚事。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何况八九欠先生的,当然不能答应,这么一来,八九就有了怨恨。

一位隐士来到村庄,见八九是个人才,有意收他为徒,但八九的父母不同意,还赶走了这位隐士,八九偷偷的出门,尾随隐士,出了村庄,一去不回。

后来,离十长大了,也明白了男女之事,方才明白大哥离开之时的心情,后悔已晚,四处打听,都无音信。而秋也因订亲而毁了名声,无人再向她提亲,如今仍待字闺中。离十娶了妻子,有了官职,听到有大哥的消息,又惊喜,又伤心。

儿时的闹剧,让一个姑娘成了牺牲品。如今先生已逝,秋却还在等着八九,她相信这个男人会归来。

听了这个故事,云起不由敬佩秋这个姑娘,也对八九有些不解,明明到了家乡,为何不与家人见面,又为何还充满仇恨。

对于大哥的出走,离十也似懂非懂,但听闻到大哥的消息,多少也有些高兴,毕竟父母年事已高,如能一家人团聚,也是一大幸事。

西部的农户来到了府衙前,领取去年和今年的银子,有些农户感动得流泪,辛苦了大半辈子,用血与汗换来的银子,落入了贪官手中,用一年时间种出来的大米,却成为了贪官们敛财的东西。

农户们要见云起。

“让我们见见将军,要不是他,我们的血汗钱就拿不回来了。”

“我和乐喜是邻居,让我见见恩人,我要答谢他。”

“将军也是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

“见不到将军,我不要这银子。”

官员们不敢阻拦农户,农户们冲进了府衙,被侍卫们阻挡。

云起示意侍卫退下,向农户们鞠躬,大声的说:“乡亲们,不要挤,我就是云起,府衙还有很多事,你们拿着银子赶紧回家吧,另外,明日甲长会每户送来一石粮食,去年收成不好,很多农户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粮官对不住你们,都是朝廷不好,我代朝廷向大家赔罪。”

说完,又向农户们鞠躬。

农户们赶紧下跪谢恩。

“将军哪有罪,有罪的是那些粮官,将军是好人,要是没有将军,我们就得要饿死。”

“是啊,是将军救了咱们这些农户,这是我家的老母鸡,望将军收下。”

“这一筐鸡蛋是我家能拿出来的东西。”

“这是我家老祖宗留下来的玉器,也不知值钱不值钱。”

“这是……”

农户们把家里的东西,一件件的堆放在台阶上,用以答谢云起。云起命人一一记下,明日全部按部归还。

村长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赤膊上前,行礼说:“将军,我是周庄的村长,乐喜与我是好兄弟,你要是不到周庄,也没这么快查出贪官,我和大家商量了,杀了几头牛和几只羊,想请将军和朝廷的大官,再到咱们周庄走一趟。”

云起说:“好,既然牛羊都杀了,也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你们先回去,晚上我一定来,如果能抓着些田鱼更好。”

“有有有。”村长兴奋的说:“早闻将军喜欢吃鱼,我等早已到田里捕了些鱼,将军一定要来。”

云起说:“好,一定来。”

送走农户,云起召集官员们到大堂,感叹的说:“人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为官不得人心,不得民心,愧对朝廷,愧对头顶的乌纱,此次来到西部,看到粮田荒废,农户受苦,而朝廷的粮官们却个个富得流油,拿着朝廷的俸禄,还要剥削农户,我们当朝为官,并不是拿着权力来打压他人,而是要为百姓谋福利,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自然就会得到民心,诸位,西部乃水国大米之乡,也是唯一的水稻产地,望诸位以田为本,以人为本,齐聚民心,让西部的大米能够增量,让更多的水国人吃上大米。”

官员们不敢说话,对镇殿将军所行之事极为赞同。

傍晚,云起带着大家到了周庄,与民同乐。

侍卫来报,一名酒疯子进庄来,说是知府大人的大哥,要与将军对饮。

云起站了起来,说:“快请。”

离十怔了怔,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是真的。

云起说:“知府,你的兄长来了,看来真是个奇人,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见是真的,离十急忙站起来说:“下官失态了,我这就去看一看,是不是我的兄长。”

庄前,几名侍卫挡住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穿得破烂,手里拿着只酒葫,正东倒西歪的在那说着酒话。

离十上前问:“可是八九兄长?”

来人正是八九,却装作听不见,只顾对侍卫说:“怎么,瞧不起我穿得烂是吗,快让镇殿将军来见我。”

“兄长。”离十扯住八九,看见了他的脸,长着胡子,眼神却是熟悉,这正是他寻找多年的兄长,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哭着说:“兄长,我是离十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八九一挥手,挣脱了离十的手,后退一步说:“男子汉大丈夫,哭哭泣泣的像个娘们,怎么,当了知府才记得还有一个兄长。”

离十见兄长还清醒,破泣为笑,说:“兄长还记得就好,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听将军说看见过你,我惊喜万分,当年你为何离我们而去,你可知道,父母找你找得好苦,那秋姑娘为了你,至今未嫁。”

“是么。”八九闭上了眼,用手拔开面前的头发,眼开大眼说:“秋为了我,果真未嫁?”

离十说:“我骗你作甚,既然你回来了,又为何不回家,走,跟我回家。”

八九说:“回什么家,家随时都可以回,钦差能随时见吗,你啊,入仕为官,怎么不懂官道,快带我去见钦差,我有话与他说。”

拍了拍脑门,离十说:“我这一高兴,把将军都忘记了,好,快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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