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孙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梅心刚从外面进来,方庭春匆忙围了上来。
“我刚去问过了,还得好几日才能回来呀!”梅心心中也是焦急。
方庭春急得退了几步,她忽然一沉,提起裙角,转过身就往外跑去。
“夫人……”
梅心匆忙跟在后头。
方庭春却来到了孙玉书房外边,孙玉年迈,今日又得了风寒,便没有跟随皇帝出行。
孙玉本在看书,却见方庭春闯了进来,正欲发火,方庭春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爷爷!”方庭春望着孙玉。
“你这是做什么?”孙玉吃了一惊。这是方庭春头一次在自己面前下跪。
“我求你帮帮我……”方庭春无助地说道。
“帮你什么?”孙玉问道。
“王沁文把我的孩子夺走了……”
方庭春一边说,一边望着孙玉。孙玉见她神情焦急,额前的发丝散落在前,又有一些凌乱。
孙玉把手里的书放下,他走了下来,走到方庭春面前。他许久都没有说话,方庭春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孙玉身伤。
孙玉却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不是我不想帮你。”孙玉说道。
“只是于情于理,张英都做得很对。于情,多罗格格性情温顺,更适合抚养孩子,于理,她是孩子的嫡母,如果她要求要养育这个孩子。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不!”方庭春惊道。
“不是这样,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庭春……”孙玉将她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天下做母亲的,哪里肯让人把自己的孩子夺走?可是,你要明白,她不仅仅是孙词的妻子,还是皇帝御封的多罗格格。她是皇室,连我都得敬她三分。”
孙玉劝解道:“为了孙家,你能不能委屈一下?”
方庭春怔了怔,她提起裙角,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不能……我不能……”
说罢,方庭春便转过身,跨过门槛,朝外头飞奔。
关心则乱,方庭春失去了理智,她只一心想夺回自己的孩子,方庭春一路狂奔,跑到王沁文这儿。
“方夫人,我们格格睡觉了,你不能进去!”柳心把方庭春拦在门外。
方庭春一掌就把她推到在地。方庭春推开了门,却见孩子躺在摇篮里,王沁文坐在摇篮边,拿着个拨浪鼓,在逗孩子。
王沁文一见方庭春,笑着坐直了身子。
“你把孩子还给我!”
方庭春一剑指在王沁文胸口。
“你敢杀我吗?”王沁文并没有退后,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方庭春也往后退了一步。
“我一再退让,你究竟要怎样!”
方庭春有些崩溃了,从前种种,都是不了了之,方庭春没有追击,可她却忍受不了王沁文以孩子作为攻击她的利器。
“我要怎样,你再清楚不过。”
“孩子是我的,你还给我!”方庭春手一转,剑锋一转,就要刺进王沁文胸口。
“啊!”
柳心槐香和梅心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她们不敢上前,柳心匆忙跑了出去,去找孙玉。
“不!这是夫人交给我的,是她让我抚养的。”
“究竟要怎样,你才会把孩子还给我!”方庭春又急又怕,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哼……”王沁文一笑。
“好笑,我才是孩子的嫡母,你说还给谁?”
“王沁文,你不要逼人太甚!”方庭春真的怒了。
王沁文,好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王沁文顿了一下,却往前蹭了蹭,那剑尖划破肌肤,刺破了王沁文肩头,渗出细细血丝。
“啊!”槐香吓得大叫。
方庭春举着剑,后退一步。她害怕了,许久没有拿剑,她竟然害怕鲜血。
孙玉出现,一下打掉了方庭春手里的剑。
“胡闹!”
王沁文瘫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肩头,鲜血渗出,从她指尖留下。
“格格……”此时,槐香才敢围上去。
“呀!杀人啦!”
张夫人慌忙将王沁文又扶了起来,往里头扶去。被这么一闹,孩子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我说过,谁要再敢在这府里头动武,就是大逆不道!”孙玉叱喝道。
“算了。”王沁文抬头,孱弱地说道:“妹妹是思儿心切,才会这般急躁。”
方庭春手里拿着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她自己撞上去的。”梅心辩解道。
“你胡说!”槐香说道:“明明就是方庭春一剑刺伤了我们格格。”
“够了!”孙玉一声叱喝,槐香和梅心都吓得抖了下,不敢再说话。
“徐柳!你把孩子带走!”孙玉对徐姨娘说道。
“珩儿就交给徐柳抚养,她有经验。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了。”孙玉怒道。
方庭春咬着唇,交给徐姨娘,总比在王沁文手上,要安全得多,她不敢再抵抗,以免后果更糟。
“方庭春,你犯此大错,就罚你禁足一月,哪儿都不许去!”
孙玉说罢,扬长而去。朝中之事,已让孙玉头疼不已,这家里还是这样不得安宁。孙玉叹了一口气。
众人各自散去,王沁文握着一把匕首,又将肩头的伤刺重几分。这刺骨的疼痛却让王沁文觉得很是畅快,好像将心里的孤独排解了几分。
方庭春还是偷偷溜了出去,她潜进徐姨娘房中,徐姨娘吓了一跳。
“你怎么出来了,老太爷不是让你禁足的吗?”
“徐姨娘……”方庭春哀求道:“我只想看看珩儿。”
徐姨娘没有阻拦她。方庭春走过去,把孩子抱在怀中,孩子似乎不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笑嘻嘻地对着方庭春,方庭春看着看着,却觉得心揪着,鼻头一酸,竟然哭了出来。
“庭春……”徐姨娘安慰道。
“你我都是一样,说好听点,是侧室,说难听点就是她们的奴婢。正室,永远是我们前面过不去的一座大山。更何况你面前这一座,还是皇帝搬过来的。”
方庭春忍者泪,她转过头,对徐姨娘说道:“孩子在你这儿,我也放心些。你千万帮我小心些,王沁文,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庭春。”徐姨娘说道:“我想你也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自从入府之后,格格总是宽容待人,像上次的百合香囊,还有你打她那一次,她都没有深究。我想,是不是你误会她了?其实她也是个善良的人呢。”
“哼。”方庭春一声冷笑:“误会?这哪一件不是她一手安排的?”
方庭春放下孩子,又匆匆抓住徐姨娘的手:“姨娘,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好好照看珩儿,绝对不要让王沁文接近他!”
徐姨娘望着方庭春的面容,无奈地说道:“好。你放心,珩儿是孙府的第一个曾孙,没人敢伤他半分的。”
方庭春望着徐姨娘又看着孙嘉珩,心中仍是起伏不定。
方庭春走后,徐姨娘把孩子抱了起来,她闭上眼睛,觉得格外的温馨,原来,孩子是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徐姨娘也曾有过孩子,只是,她的孩子早夭,她还来不及看他长大。徐姨娘把孩子紧紧抱在胸口,她把脸贴下去,贴着孩子温暖的面颊。
徐姨娘迷乱了,好像回到几年前,她恨不得把孩子塞进自己怀中。再也不要失去他。
方庭春回到自己的屋子,好像虚脱了一般,她趴在桌子上,不想挪动半分。兰心与梅心互看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兰心叹了口气,她拿了件披风,披在方庭春身上。方庭春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
孙词啊孙词,你怎么还不回来。方庭春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