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既然你这么说……就劳烦大堂哥去把李大夫叫过来喽。”谢瑶本只是想吓唬吓唬谢老太太,让她别搞这些无聊的小把戏,如果她不识好歹,就真的扎一针让她清醒清醒。
谢珊怎么说倒无所谓,可是看着爹和三叔紧张的样子,她想想还是算了,不然以爹那个脾气,怕是会以为自己真会对老太太做什么呢。
“为什么让我大哥去?你把奶给气晕过去了,难道不应该你去请大夫吗?”见谢瑶退让,谢珊愈发咄咄逼人。
谢瑶看着她觉得没劲儿透了,忍不住扔了个白眼过去:“哟,你就不怕我趁着请大夫的机会,直接跑路?”
谢珊被问的噎住了话,正想着该怎么顶回去,谢老爷子突然发话:“行了,都别吵了。”然后看着谢琛道:“你奶没事儿,让她休息会儿就成。”
“爹,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谢文良是真的担心谢老太太。
谢文渊和谢文孝也赞同的点头:“是啊,还是看看吧。”
话刚说完,谢文渊就被小刘氏给拽了一把,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媳妇儿,却被小刘氏给狠狠瞪了一眼。
到底是姑侄亲,在谢老太太没和他们打好商量就装晕的情况下,一早就明白了谢老太太的心思。既然明白了,怎么能让夫君去扯后腿呢?
在小刘氏看来,与其去叫大夫,还不如让谢瑶扎一针呢。起码那样还能圆谎,大夫来了的话,那可就真的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就算二老不要面子,她家琛哥儿和珊儿还要说人家呢。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谢老太太没用炸人中也没用看大夫,自己就悠悠转醒了。谢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早就看到这老婆子冲他眨眼睛示意了,这要是再不醒来,可真就没法收场了。
谢老爷子是个爱面子的人,绝对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家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奶,你醒了啊。你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谢珊一脸的激动和关心,可谢瑶看了只觉得无语。
“哎哟喂,我这头好疼啊。”虽然醒了,谢老太太还是装出一幅虚弱的样子,以示刚才自己的确是不舒服,晕过去了。
谢瑶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心中烦闷,明知道谢老太太是想找个台阶下,却偏偏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如果她今天有一点示弱的地方,谢老太太以后肯定还会这么闹,她没工夫陪他们耗着。
“奶虽然醒了,看样子还是不太舒服啊,既然没人愿意去,那我自己给奶叫大夫。当心,我带银子了,不用你们付账。”说罢,谢瑶转身就走,对身后谢老爷子和大伯一家让她停下的呼喊充耳不闻。
你让我停我就停?呵,想得美。
出了老宅,谢瑶才觉得胸口闷闷的感觉好一些了。对于老宅,她真的是半点好的记忆都没有。
一路优哉游哉的走到李大夫家,谢瑶礼貌的敲了门。
“李大伯,我奶身子不舒服,得麻烦您跟我去看看了。”谢瑶见李元松的娘也在,顺便问候了一声:“李大娘。”
李大夫背起药箱子,急匆匆的就要走,路上还边走边问:“你奶哪儿不舒服?”
谢瑶玩笑道:“心里不舒服。”
“啊?”李大夫还以为是心脏有了问题,被吓了一跳。
一看李大夫误会了,谢瑶赶紧解释说:“您别着急,没啥大事儿,您去了看看就知道了。”
来回的路上难免会遇到村子里的人,大家都知道谢瑶现在非比寻常,认了个有钱有势的干爹,所以对她敬畏了不少。
可即使敬畏,也挡不住乡亲们常日无聊而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今天不少人看到谢老二谢老三一家回来,这刚回来没多久,谢瑶就去叫大夫了……里面肯定有什么内情。
于是就有了悄悄往谢家老宅那儿凑的人,还有些急于看热闹的,觉得门外估计探听不到什么,跑到了老宅隔壁那户人家,借着梯子爬上了墙去看。
李大夫到了老宅,谢老太太死活不让诊脉。
谢瑶知道外面有人在听,故意大声说道:“奶,您刚才都晕过去了,怎么能不看病呢?大夫都来了,您就让李大伯看看呗。这要是真的病了,可不能拖——我家现在住镇上,要是我们走了,谁给您付看病的银子啊?”
“我没病,我不用看病!”谢老太太叫唤着:“我不看病!不用你的银子!”
“李大伯,你看我奶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精神状况不大好?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啊?”明知道谢老太太是怕穿帮,谢瑶偏要给她找点问题出来。
谢文良和谢文孝不知内情,听谢瑶这么一说又紧张起来。两人一起按住谢老太太:“娘,您冷静冷静,还是看看大夫吧!听听大夫怎么说。”
谢老太太自然挣不脱两个成年儿子的压制,李大夫这才有机会上前看病。观察了面色,又诊了脉,李大夫终于明白谢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见李大夫起身,谢文良忙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谢瑶大方又孝顺的说:“李大伯,我奶需要吃什么药,您尽管开方子,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老太太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肝火太旺。我开个清热去火的方子,吃上三天调解调解就行了。”李大夫还不知道谢瑶想干嘛,先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诶,对了,清热去火的话,我记得黄连解毒汤似乎很管用的。”谢瑶恍若突然想起,像李大夫征询意见。
李大夫笑笑,说:“没想到瑶瑶还懂医术啊。”
谢瑶抿嘴一笑:“我哪里懂这些,不过是以前病的时候多,经常看些医书罢了。”
于是乎,李大夫就给写了一个方子,主要用到的便是黄连。
虽然有些丢脸,但李大夫也不是个会乱说的人。不知道外面有人围观的谢老爷子才刚放下心来,谢老太太又出幺蛾子了。
就在谢瑶把一锭五两的银子交给李大夫当诊金和药钱的时候,谢老太太突然发难,一个箭步冲下来,伸手就从李大夫掌心把银子抢了回来。
因为动作太过迅速,谁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儿,银子已经被谢老太太抢走,而李大夫无辜遭殃,手掌心被谢老太太的指甲抠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饶是李大夫一直与人为善,也忍不住有了怒火。
“不可理喻!”李大气愤的扔下这么一句话,背着药箱就走。
谢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冲谢老太太发火了:“你这是要干啥!啊!就知道给老子丢人!”骂完谢老太太,谢老爷子从她手里抠出银子来,追到院子里。
“李大夫,对不住了,今儿老婆子确实情绪不好,这银子你就拿着吧,啊。”
可惜谢老太太今天脑子实在不清醒,对于谢老爷子的明里指责暗里维护的举动完全不理解,她拿着李大夫开的药方没穿鞋就跑了出来。
当着李大夫的面儿将药方子撕的粉碎,扬在空中,恶狠狠的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谢瑶那个杂种就是一伙儿的!你们商量好了要害我!我明明没病,你竟然给我开药!庸医!”
“好!我是庸医!你们谢家人金贵我治不了,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登你们谢家老宅的大门,你们也莫要去踏我李家的门槛!”李大夫的怒火直冒,别的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名誉都被泼了脏水,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谢瑶在听到谢老太太那句“杂种”的时候,脸色变铁青到不行。
“李大伯,今天连累你了。”谢瑶愧疚的道歉:“真不好意思,这殿银子你拿去,就当做是治伤口的药材钱了,还请您一定不要推辞,否则瑶瑶心里会过不去的。这里乱的很,您还是想回家吧,免得再遭无妄之灾。”
拿着谢瑶给的十两银子,李大夫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谢瑶一眼,扬长而去。
“爹、娘,既然奶没什么事请,咱们也该回去了。”谢瑶心里的烦躁愈发严重,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就算上次谢文良打了谢瑶一巴掌,谢瑶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过。不知怎地,他们总觉得谢瑶发火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总会令人不由自主的畏惧。
见谢文良一家有离开的意思,柳氏看着谢文孝,也想带着女儿一起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不想让自家两个乖巧的女儿带着。
而谢老太太总是一次又一次挑战谢瑶的底线——她跑去大门口,将门“啪”的一声关上,靠着门板一屁股坐下,又开始撒泼耍赖。
“哎呦喂我的天老爷哦!都说养儿防老可见全是哄人的!你们不气死我不甘心哟!亲儿子为了个小杂种和老娘作对哟!不孝的兔崽子,你也不怕遭天谴啊!”每嚎啕一句,谢老太太就拍一下大腿。
可惜哭嚎声虽大,却看不见脸上有一滴眼泪,同时她嘴里那三个字彻底惹毛了谢瑶。
“你给我闭嘴!”谢瑶瞪大了眼睛,顺手拎起院子里劈柴的斧子朝大门就扔了过去:“你再说一句试试!谁是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