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没看出富平的不对来,因为自己心情不错,就笑着抱怨了句,“你可真的是狗鼻子,我走到哪里你都寻到着,现在是我跟老师叙旧的时间,你不许捣乱……嗯,给你半天假,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苏佾心里一动,看着富平隐含怜悯,这情绪一闪而过,快到别人看不到,“子君,你与富平先回去,我外面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了。”
富平显得有点慌乱,匆匆说了句,“奴记得药还在厨房里,忘了端起来了,小公子您先回去,奴马上就来。”说完转身就走。
慌乱到没有听清楚苏佾说的话,竟然叫秦富先回去,真是……
秦富挠了挠头,觉得他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转而面相苏佾不依不饶,“老师,不如您带我一起出府吧,不是说我脑瓜子好,嘴皮子利索嘛!说不定我就可以帮您的忙了,好不好?”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到秦富这样跟自己说话了,苏佾不忍拒绝,却不得不严肃起来,“这事本是机密,说与你知道已经是错了,怎可再带你一起去,不是胡闹吗?!”
好吧,只要他一不开心,秦富心里就有些怵,故撇了撇嘴,嘟囔,“晓得了。”话音未落又听苏佾叹了口气。
“走吧,先送你回去。”
而在不远处楼里的许岙,意犹未尽舒张了下眯的累人的双眼,然后双手合十,微笑着赞,“好,好戏啊,好戏……”
再说富平,一路面色阴沉的直朝着阿左的房间而去,双手垂在身侧,两手握拳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随着越靠近阿左的房间,他的怒气值也越重。最后一脚踹开阿左的门,大步冲了进去,像一个小牛犊一样,简直徘徊在发疯的边缘了。
阿左正扶着桌子墙壁慢慢晃悠,一天天躺在床上,没毛病也要被逼出来毛病了。听到富平故意弄出来的的动静,惊了一下,等他进屋摆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后,反而很是平静,似早有所料。
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看到这里,富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阿左气得食指颤抖,“我问你,你可是将小公子是女子的事情告诉你家公子了?!”
阿左皱眉,斜眼看了下窗外,不紧不慢的捡着最近的椅子坐下了,“你若想让府里的人全都知道,尽管大声嚷嚷。”
富平转身就走,去外面转了一圈,侦查完毕又回来,这次紧紧关上了门,只是怒气不减,几步走到阿左面前,一把打掉他手里的茶杯,压低声音低吼,“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说出去!你发过誓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还是说,你家公子也就只剩下这点本事,教出来的奴才也一样,尽会满嘴谎话!两面三刀!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妄我那么信任你!妄我家公子那么信任你!”
茶杯应声而脆,阿左也冷下了脸,“什么叫两面三刀?!什么叫小人?!你当初跑来我这里叫我不要说出去,我答应你了吗?我只说我考虑一下!”
富平一噎,眼神一缩,“你、你、你钻空子!”
“再者说,你怎么就知道小公子不想让公子知道真相?年节那天晚上,是小公子救了公子,两人关系已经成了事实,难道还能以普通师生的关系相处吗?!”
富平一愣,是啊,小公子真的不想和公子在一起吗?想到刚刚小路上秦富羞涩的笑,他不由黯了双眸,绕来绕去,才觉得自己是那个跳梁小丑,“可是,小公子还要科考……她没想过将身份公之于众!”
这也是阿左想不明白的地方,只是看到此时富平失魂落魄的神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可怜的同时,也是涌上一股怒气,“我公之于众了吗?!”
冷哼一声,“你这样跑过来兴师问罪,目的又是什么?!是真的替小公子出头,还是为自己叫屈呢?!富平,做奴就要有做奴的本份,不要奢想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富平慌乱后退一步,像是承受不住这些话的重量,“我没有……”
“你有!”阿左咳了一声,倒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况且,公子有他自己的思量,不会让你难做,再说这事,公子也有权利知道。”
富平低头看着脚尖,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头顶上灰仆仆的头巾,无精打采的耷拉在两旁,衬着他黑瘦的侧脸,让人心生怜悯。
“……不过,提前没有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左诚心诚意道歉,不得不说这里面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与众不同且优秀聪慧的女子,总能让人心生仰慕,众生皆不可逃。
到时候秦富若娶了自家公子,那他也会是通房小侍,比起李主子来,他似乎更欢喜一些,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暗自庆幸。
“我的心思我知道,但我永远只会是小公子的奴,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富平听完,出乎意料的昂起了头,冷冷的看着阿左很久才嗤笑一声,“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实话告诉你,你永远得不到!小公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却是第三个!”
说完,终于扬眉吐气的看着阿左愣神,他再次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好好看了几眼阿左,这才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
留下阿左失神的摇头,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苘国国法有规定,一个女子必须要有三个以上的夫郎!两个人怎么生活?世上就没有过这样的设定!
富平又开门进来了,似想起了什么,面上仍有怒气,“说的那般好听,那怎么我听说苏公子要将我家小公子交给邻国,他连自己的妻主都不要了?!”
阿左是真的诧异,“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话音未落便看到富平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他顿时气的恨不得捶自己两拳,语气里满是焦急,“我也是听阿左顺口说了一句,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公子是不会将小公子交出去的!”
“他在和城时就与一个女子不清不楚,还让她住在楼里,说不定就是他之前的妻主!”富平突然聪明了一次,说着说着底气就硬了,“再听听他在外面的名声,你们是当事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气愤的总结,“我要是信你们才是有了鬼了!”
这富平可真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动起火来,这可是阿右都办不到的事情。他顺手扬起桌上的茶杯朝富平砸去,富平眼疾手快的躲开,低头扫一眼地上碎成渣渣的瓷片,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往外走。
阿左思前想后,忐忑不定,生怕因为自己给公子和小公子造成误会,固扶着桌子起身,准备先去找公子坦白。
可惜苏佾已经出了府,今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阿左只好让小奴叫来阿右,叮嘱他多关注秦富的动向,一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先将人拦住了。
阿右当然知道秦富的重要性,当然,他并不知道秦富是女子,可却知道这次两国和解的关键在于秦富,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转而就脚步匆匆的去执行任务。
最后,也得感谢这次的任务,才让阿右在不经意间看透了秦富的本质。他躲在松树后面,从松树叶中偷偷观察,然后震惊到开始怀疑人生。
只见前方不远处,靠近府里唯一的湖边,秦富跟一个男子紧紧搂抱在一起,两人身高相差很多,看起来既和谐又违和。这样亲密视旁人如无物的做法,让没见过世面的阿右背后起恶寒,即使看起来秦富也在挣扎。
“你快放开我!”秦富将双手挡在两人中间,小心避开不让自己的胸前离他更近,其实已经恨不得一口咬上去了,“你不要做人我还要脸呢!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干什么!柳岩松你快放开我!别让我骂人!”
柳岩松继续收紧胳膊,“不放!我这次死都不放了!你骂吧!骂了我也不放!”
秦富是真的想骂娘了,自己不就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去房间,站到这里透会儿气吗?!有必要这样搞事情吗啊喂!
“这可是你自找的!”秦富抬起脚,用后脚跟狠狠的碾压在柳岩松的前脚趾上,末了怕不起效果,还使劲拧了拧。
“嘶!”柳岩松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下意识的放松了力气,秦富瞅准机会用力推开了他,赶紧向后倒退几步,满眼戒备的盯着他看。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柳岩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上面赫然印上了半个脚印,白色的长靴已经变成了土色。
“这可不怪我,是你自作自受,大白天的发什么疯!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秦富翻了个白眼,赶紧理了理自己略有凌乱的衣服。
“找了你这么多天,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真以为你被贼人给害了,还准备脱了这身华服去参兵,好给你报仇的!”柳岩松盯着愣神的秦富,笑了笑,“这不是一下子见着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有点情不自禁嘛。”
掰弯一个人也是需要润物细无声的,柳岩松自然不相信什么默默奉献,做了什么,一定要让对方第一时间知道,不然做了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