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药店门口停一下。”
出租车司机嗯了一声，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了车。
我昂首挺胸地地进了药店，对店里的营业员说了句：“毓-婷，有吗？”
中年营业员阿姨想不到来买避/孕/药的人，还能有我这么理直气壮的种类，鄙夷地白了我一眼，没答话，指了指旁边的货柜。
我也白了她一眼，去找到药，板着脸付钱。
拿着药走出药店的时候，我听到她在里面小声地嘀咕：“呸，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丢死人了…没羞没臊…”
我也呸了一声：尼玛，老娘睡的又不是你老公你儿子，关你屁事！
回到我和奶奶的小窝，城北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洗澡吃饭，等到躺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顾林发来的微信：“你吃药了吗？”
我一看，呵呵笑了两声，连回消息的心思都没有了。
第二天上午我睡醒了，照旧去医院看奶奶，在医院等着ICU开放的时候，小姑过来了，和我寒暄几句之后，她就表露了此行的目的。
“周蓦啊，你奶奶现在病重了，你们家那套房子怎么处置，你奶奶有说过吗？要不，你把房本给我，我帮你保管着！”
我看她一眼：“这套房子是我爸爸买的，您知道的吧？”
小姑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笑得有些尴尬：“我当然知道啊，我这也是怕你年纪小，处理不好这么大的事，被人骗了，才想着问问你。你在外面读研究生，这套房子，你没空处理的话，我和你姑父在老家，可以帮你看管着的……”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麻木了，可是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生气：“小姑，奶奶现在还没死呢。”
这就想着算计我们家的财产了？
说到我们家这套房子，就不得不说我的身世。
我爸爸是个大货车司机，常年给县城里各家商场和工厂做物流拉货，在小县城里属于高收入。我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常年在高速路上奔驰，就把我扔给奶奶照顾，她跟车去了。
他们出车祸去世的时候，我们家这套房子刚付完首付，有百分之五十的贷款。
零八年南方雪灾，我爸妈在拉货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被一辆刹不住车的大货车撞翻，他们当场死亡。
赔偿金判给了奶奶，一部分用来偿还房子的贷款，剩下的钱，这些年就做了我的学费、我们俩的生活费和奶奶的医药费。
这套房子在去年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悄悄过户到了我的名下，小姑一家还不知道而已。
这些年小姑一家，知道我们家有爸爸妈妈的赔偿金，不仅不花费任何金钱来赡养奶奶，还隔三差五从我们家扛一袋米，拎几桶油，拿些鸡鸭鱼肉……
小姑一家开着规模不大的五金店，收入很一般，家里又有三个孩子要养，奶奶心疼她，我又是晚辈，也就都不跟她一般见识，拿就拿吧。
可是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奶奶就是防着小姑一家，才偷偷过户给我。
她凭什么来算计？
小姑被我一句“奶奶还没死呢”给堵得脸都红了，羞恼起来，瞪着眼骂我：“你这孩子，太不识好歹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奶奶走了，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得照顾你啊？？这都是要花钱花时间的…”
所以我就要用钱财来换取她的关心照顾吗？
我扯着嘴角笑：“小姑，我已经二十三了，不是三岁，不需要任何人来照顾！”
她脸色更加难看了，气得甩手就走人了：“周蓦，你当我愿意照顾你？！不要我帮你最好，以后有什么事可别来找我们家人！”
我就呵呵了，老死不相往来才最好，这些年明里暗里骂我“死爹死妈的赔钱货”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她不是个好姑姑，我自然没兴趣做好侄女。
下午ICU开放的时候，我进去看奶奶，刚说了几句话，病床边的仪器突然滴滴地乱叫起来，奶奶的血压在迅速下降…
护士跑过来看了一眼，立即把我往外赶：“家属先出去！”
我看着医生狂奔过来，有种不好的感觉：“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奶奶！求求你们……”
在大门外等了足足一小时，才有护士急匆匆地出来：“林玉芬的家属在不在？”
我急忙扑过去：“我，我是家属！我奶奶怎么样了？”
“对不起，病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她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奶奶死了，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没了。
眼前一黑，我就倒在了护士怀里……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我在急诊室里挂着葡萄糖点滴。我坐起来，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护士，高声喊道：“护士，我这点滴能拔了吗？”
护士走过来，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液体，说：“一会儿就输完了，别乱动！”
我却压根等不了，自己扯了针头，满手冒血地朝ICU跑。
ICU关着门，四周没什么人，我跑到护士站，问她们：“你好，我是林玉芬的孙女，她的遗体现在在哪里？”
护士看了我一眼，在电脑上查了，板着脸道：“林玉芬的遗体被他女儿和女婿领走了。”
我道了谢，立即找手机，给小姑打电话：“小姑，奶奶的遗体在哪里？”
小姑一听是我的声音，哼哼一声，挂了电话。
我气得七窍生烟，又找到小姑父的手机号码，给他拨打过去。
小姑父应该和小姑在一起，我打了很久，他这个妻管严也不敢接。
我在急诊室大门外，一遍一遍的打着他们的电话，急得拦了出租车，朝他们家奔去。
如果他们想好好地安葬奶奶，为什么都不肯接我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