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那件衣服,没想到是这衣服救了自己。
那日在寿康宫,她明明白白地说了衣服是做给慕容琛的,不仅仅是他,太后,沈婉卿都在场,那她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但她运气好,慕容琛根本没想到她欺骗了自己,也许慕容琛知道她无论何时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几句真话,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曼枝,把这件衣服收起来,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萧婵对曼枝淡淡吩咐道。
曼枝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慕容琛一定是看见这件衣服才发了雷霆之怒,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她脸色惨白,“主子,奴婢罪该万死!”
她竟然忘了这事儿,让萧婵穿上了这件衣服来迎接慕容琛,最后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萧婵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自己回了寝殿就寝。
接着好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慕容琛,仿佛自那次的事情过后,慕容琛就有意躲着她一般。
萧婵原本觉得,要躲也是自己躲,怎么变成慕容琛躲她了,而且经过了前几次的亲密接触,她也就放开了,懒得去躲了。
自从去了一趟冰清阁以后,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去下一次了,柳柯心眼儿多,她说两句话都怕柳柯想歪了,索性就不去了,至于沈婉卿,能不去招惹就不去招惹吧!
如此一来,她也就整日待在瑶光殿里,大门不出的,但曼枝是个会八卦的人,每日都会把从各地收集起来的八卦消息。
“二殿下这几日称病,好几日没上朝了。”
萧婵拿着火钳在炭盆里翻来覆去,炭火烧得红旺,年关将近,后宫里已经添了不少的炭,像受宠的嫔妃宫中,日日夜夜都能烧上好的炭,连婢女也跟着沾光。
而萧婵的瑶光殿,则显得有些凄凉了,别说曼枝了,其他婢女每天伺候萧婵,都只能挨冻。
夏天的时候,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可到了冬天,看到那些宫人门冻得通红的双手,她有些于心不忍。
听到曼枝的话,她想起自己有阵子没见到慕容言了,于是轻声问道:“为什么?皇上派人去问候了吗?”
“当然,但皇上并没有太多关心。”
慕容言一直以来就不受宠,皇上厌烦他,不看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就好,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萧婵淡淡说道。
曼枝瞧着她的眼神,似乎很平常,很淡然,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对慕容言的事情,已经没有最初的那么关心了。
现在听到他身体不舒服的情况,顶多也就是关心几句,然后一笑置之。
“主子,您知道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二殿下都会称病不上朝。”曼枝又说道。
萧婵扭头看着她,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为何?”
“今天,就是二殿下母亲去世的日子。”
原来是丧母之痛,想想也确实是挺伤心的,慕容言不受宠,自然是因为他的母亲也不受宠,否则子凭母贵,慕容言也不至于混到现在的地步。
至于慕容言母亲丽妃是如何去世的,萧婵却不得而知,慕容言也并没有告诉过她。
“二殿下是我的表哥,那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了,我真想去拜祭她。”
她话音刚落,曼枝脸色就不太好看,小声道:“这样的话,您以后切记不可再说了!”
萧婵不知道她话里有话,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是不可以去拜祭慕容言的母亲的,但她一直认为,就算她去拜祭了,应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的时候,天气放晴了一些,她好几日没有出门,于是出去逛了逛。
东宫的花园里,树叶早就落光了,树枝光秃秃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红梅绽放,暗香浮动。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有人在唱歌,声音有些软糯,有江南女子的一股娇嗔的味道,仔细听来,是沈婉卿的声音。
真是冤家路窄,在哪儿都能见上。
沈婉卿也只是随便哼哼,哼了两句就停了下来,玲珑早就在一旁提醒她,萧婵到了。
她看过来,见萧婵披了一件雪白的斗篷,斗篷上绣着白梅,与这景色相映成趣。
“萧美娣。”沈婉卿忽然喊了一声。
萧婵正想去抚一抚梅花,听到她的声音,手僵在半空之中,只得放下来,缓缓回头看过去。
“沈良媛。”萧婵对她见了礼,转身准备去另外一个地方赏花,却见沈婉卿朝着她走了过来。
当着别人的面,沈婉卿对她十分热络,总是妹妹妹妹的叫,可是私底下,却如此生疏客气。
不过这样的沈婉卿,萧婵都已经习惯了。
“听说半个月前,殿下去了一趟瑶光殿,怒气冲冲地就跑了出来,可是你做了什么让殿下不满意的事情了?”
那日的事情,也没多少人知道,沈婉卿本事果然大,这样隐秘的事情,她也知道。
多半是瑶光殿里有沈婉卿的人,把萧婵宫殿里的任何事情都汇报给她了。
萧婵勾了勾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了?你很关心,我与殿下发生了什么?”
“我们做女人,尤其是做太子殿下的人,当然要拿捏他的喜好,平日里太子殿下已经够忙了,如果我们还要惹他不开心,不是罪过吗?”
在宫里,不论是什么样的嫔妃,只要不是皇后太后,那于皇帝而言,都是奴才。
像她们这样的妾室,其实也就相当于慕容琛的奴才。
萧婵挑眉,笑意更浓,“是吗?那如果我惹太子殿下不开心了,不更是顺了你的意吗?你应该更高兴才是啊!”
这周围并没有被人,萧婵与沈婉卿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去伪装自己。
“你说的没错,你把太子殿下惹得不开心了,我确实是很高兴,我只是想嘲讽你一番罢了!”沈婉卿说了,理了理袖子,让婢女递来剪刀,将树枝上的梅花剪了一些。
萧婵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这么做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好的地方,但它总有自己的好处,只是旁人感受不到罢了。”
她说完,沈婉卿讥笑,“哈哈,哎呦,你可真会说笑话,看你那身衣裳,用的还是去年的料子,也好意思跟我说什么有好处,我可没看到有任何好处!”
萧婵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去年的料子,内务府送什么衣服来,她就穿什么而已。
“哦?去年的今年的,能穿不就行了吗?难道你穿今年的新料子,就会显得你地位更高贵了几分而已吗?不过也就是个妾,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婉卿脸色大变,怒瞪着萧婵,而萧婵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欣赏着花朵。
沈婉卿简直气得浑身发抖,不过萧婵说的也是正确的,她们都只是慕容琛的妾室而已。
但是三人之中,最有资格做太子妃的,只有她沈婉卿,她只要哄得慕容琛高兴了,还怕当不上?
“哼,你很好!”沈婉卿阴着眼睛说道。
萧婵没回答她,沈婉卿甩了甩衣袖,恨不得立刻离开,但是刚走出一步,她又扭头看着萧婵。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问道。
萧婵之前就听曼枝提起过,今天是慕容言母妃的祭日。
“不知道。”她装作不知道,随口说道。
“枉费你跟在二殿下身边那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沈婉卿严重鄙夷之色尽显,“我告诉你吧,今天是二殿下母妃的祭日。”
萧婵装作刚刚听到的样子,扭头看着沈婉卿,“哦?你知道可真多,不愧是二殿下曾经的仰慕者,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沈婉卿脸色一块青一块红的,咬牙切齿道:“你不也是他的仰慕者吗?我的仰慕已经过去了,可你的仰慕,只怕还犹在心中吧!”
萧婵缓缓摇头,“不,我对他的仰慕,是妹妹对兄长的仰慕之情,可比不上沈良媛。”
沈婉卿懒得在跟她纠缠下去,她知道萧婵伶牙俐齿,但最近以来萧婵也不怎么嚣张,更加不敢对沈良媛疾言厉色。
可是今天萧婵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上来就和她互怼。
“行,这件事情咱们暂且不提了,但你作为二殿下的表妹,难道不应当去看看他吗?”
萧婵仔细打量沈婉卿的眼睛,见她好似没有一种阴谋的笑容,好像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宫中女子不能轻易出宫。”萧婵只回答了一句。
沈婉卿也不甚在意,“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今日太子殿下也提起了此事,说二殿下母妃早逝,他这个做兄长的也觉得他可怜,而且皇上也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兴许是思念丽妃过度吧!”
萧婵还是没说话,她想沈婉卿没这么好心来对她说这些话。
沈婉卿见她不相信自己,也懒得再说下去,只是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该提醒的我都已经提醒了,信不信由你,反正也与我无关!”
她说完,转身去了另一片梅林。
萧婵一边摘梅花瓣,一边思忖刚刚沈婉卿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