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紫苏,卫恬,小叶子,小四子参见主子。”
四人朝着萧婵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行了,起来吧,你们都是太后送来的,我以后还要仰仗你们呢!”
四人闻言,连道不敢,又再次跪倒在地,一副惶恐的样子,萧婵也没有像以往一样与这些奴才们亲近,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他们下去了。
曼枝在一旁笑得开心,萧婵见她笑成了一朵花,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一直笑眯眯的,有什么喜事?”
曼枝给萧婵揉肩膀,一边揉一边说道:“奴婢这是在为您高兴啊!您现在比刚进宫时可不一样了。”
萧婵不解,“哪里不一样了?”
“以往您可跟咱们这些奴婢说话的时候,可是很平易近人的,有时候也爱和奴才们说笑,可是您刚刚已经开始端起架子了。”
听她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曼枝又说道:“在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您这样也是好事,哪有主子不把奴才当奴才的呢?在后宫里啊,只有端起架子,有气派,少说话,让别人捉摸不透您的心思,才好把控别人。”
萧婵一怔,扭头看着曼枝。
话说得多,容易透露自己的真实思想,只有说话说的少,才能让人看不透她。
她确实是有些变化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懵懵懂懂的,但慢慢的,心性也变化了。
巧的是,不仅仅是她变了,连曼枝也变了,曼枝以往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没轻没重,可是现在,曼枝的话变得更深奥,更有哲理了,连她也不得不仔细地用心地听。
“你观察得真细心。”萧婵随口说了一句。
紫苏和卫恬都是少说话多做事的人,这样一来,沁心的地位就弱了很多,不免有些抱怨。
萧婵自然是没注意这些的,她一向的性格都是随性惯了的,有时也考虑不到这些奴才们的想法。
萧婵没注意这些,她与曼枝一同出去逛了逛,带了一些鱼粮,到了湖心亭旁的长廊上,正巧看见沈婉卿与柳柯也在那里,手里拿着鱼粮,也正好在喂鱼。
秋日已有些凉意,沈婉卿穿上了一件浅绿色对襟,在这枝叶凋零的秋日,别有一番风情。
萧婵见状,微微有些退意,正打算回头,曼枝在后面说道:“主子,您可不能再让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萧婵蹙眉,扭头看了一眼曼枝。
曼枝抿唇,说道:“奴婢是实在看不过,沈良媛一直恃宠而骄,不把您放在眼里,处处为难您,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萧婵略作思忖,觉得曼枝说的对,自己入宫以来一直都再三忍让,无非是不想惹事,可是她一再地退让,倒让沈婉卿得寸进尺,愈发欺负她了。
她迈开脚步,朝着湖心亭走过去。
沈婉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怕了我,要转身回避呢!”
果然,如果萧婵一旦掉头就走,定然会给沈婉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豪,觉得自己很厉害,让萧婵怕了她了。
萧婵与沈婉卿见了礼,又与柳柯见礼。
“姐姐说笑了,这湖心亭是宫里的,你能在这儿,我也可以来啊!”萧婵笑着说道。
沈婉卿挑眉,围着萧婵转悠了一圈,说道:“记得进宫第一日,你要去喂鱼,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栽进鱼缸里了,还以为你就此怕了鱼了呢!”
萧婵盯着沈婉卿看了一会儿,而沈婉卿也毫不避讳,俩人对视了几眼,谁也不让谁。
“鱼有大有小,有鲨鱼,食人鱼,还有小金鱼,鲨鱼的牙齿可厉了,食人鱼更厉害,专门吃人,相比起它们,你就只算个小金鱼了,我当然不会怕。”
沈婉卿蹙眉,鲨鱼食人鱼之类的,她当然没听过,也是头一次听到萧婵这么说。
萧婵也学着沈婉卿的,绕着她转了一圈,说道:“食人鱼吃人的时候,可吓人了,一口一个,鲜血淋漓,要是谁家里养了一池子的食人鱼,谁也不敢靠近,否则不小心掉下去了,死得可是很难看……”
“你闭嘴!”沈婉卿尖声道,“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后宫中可不允许你这样耸人听闻。”
萧婵耸耸肩,不以为意,“谁耸人听闻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想不到姐姐那么害怕。”
“哼,谁害怕了,我是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萧婵笑了笑,见沈婉卿走到柳柯身边,似乎不打算再与她说话,独自一个人喂鱼去了。
萧婵也让曼枝拿了鱼粮过来,扔了下去,小鱼儿兴奋地晃动着尾巴,开心地游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抢鱼粮。
见这些鱼儿如此可爱活泼的样子,萧婵一下就忘记了刚刚与沈婉卿争执的画面,全身心地投入到喂鱼的动作当中。
她正喂着鱼,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微微蹙眉,这时她听见曼枝细弱焦急的呻吟声传来,身体忽然往旁边一转。
翠阁没想到萧婵动作这么敏捷,她那么小心翼翼地躲在她后面,已经到了她背后,只要双手一推,萧婵就一定会掉到湖里。
可她的手放在萧婵背上的时候,萧婵猛的一个转身,让翠阁一下子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力道,跟着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湖里。
萧婵看了一眼紧跟在翠阁后面看好戏的沈婉卿,眼神里精光一闪,正想使计让沈婉卿也掉下去,一扭头发现柳柯正看着自己,于是讪讪地撇了撇嘴,没有下一步行动。
“扑通”的一声响,翠阁掉进了湖水里,一下子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救命,噗……救命啊!”翠阁一边扑腾着,一边大声喊救命,呛了好几下,大概也喝了好几口水了。
沈婉卿一下脸色憋得通红,看着旁边的吓得脸色惨白的婢女们,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快下去救人!”
那个婢女连连摇头,“奴婢不会水!”
沈婉卿又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一起摇头,竟然没有一个会水的。
翠阁在里面扑腾着,越来越往下沉,眼看着要不行了,一边的护卫又还没有赶过来,就算赶过来了,如若他们在水中把翠阁救起来了,那按照夏元国女子需守礼的习惯,翠阁也是非他们不嫁了。
可翠阁可是沈婉卿的陪嫁丫头啊,将来必定是要嫁到非富即贵的人家,谁敢上去?
“姐姐,翠阁快撑不住了。”萧婵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沈婉卿急得不得了,不耐烦地低吼,“我知道!”
她又把目光抛向身后跟着的太监,太监都是胆小怕事的,也没有一个会水,敢上去的。
“姐姐,我手下的小叶子会水,不如让小叶子去?”萧婵试探性地问道。
沈婉卿还没说话,小叶子就已经上前,对着沈婉卿跪下,“奴才愿意为沈主子分忧解难!”
翠阁已经只能看见头顶了,沈婉卿也别无他法,只好应允。
小叶子一头栽进水里,游了几下就把翠阁从湖水里拉了起来,把她给拖到了岸边。
上岸的时候,翠阁的脸忽然冒出来几滴血,沈婉卿吓了一跳,站在一旁低头去瞧,小叶子看了看翠阁的脸,抬头说道:“翠阁姑娘刚刚在水下被碎石所扎,在脸上割了一条小口子。”
俩人身上均淌着水,翠阁脸上被毁,让沈婉卿心头一紧。
萧婵见翠阁始终昏迷不醒,说道:“翠阁被水呛着了,谁会人工呼吸?”
一旁的婢女全都一言不发,往后退了几步,只有小叶子说道:“奴才会,但是翠阁姑娘是女儿身……”
萧婵道:“这时候人命要紧,等太医赶过来,翠阁早就没命了!”
小叶子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婉卿。
沈婉卿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站在那儿脸色铁青地盯着昏睡中的翠阁,一咬牙,“动作快点!”
小叶子立马低头,捏住翠阁的鼻子,开始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又按了几下心脏,翠阁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吐了一大口血。使劲儿咳嗽。
地上一滩的水渍,萧婵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翠阁知道自己被毁了容,又知道是小叶子把自己救了起来,还亲了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主子,这个奴才竟然敢轻薄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小叶子连忙跪下,心中大约也是叫苦不迭,“主子,奴才是得到了您的准许的啊!”
沈婉卿眼神凌厉,显然打算翻脸不认人,于是厉声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居然敢在水下划破翠阁的脸,我要你的命!”
小叶子脸色一白,转而看向萧婵,萧婵蹙眉道:“姐姐,这湖心亭的奴才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非要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是都在把我们当傻子吗?”
沈婉卿猛的扭头瞪住萧婵,“我就是把白的说成黑的,你能怎么样?”
她气到了发狂,竟然敢在宫里说出这样的话。
萧婵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只是相比起来,她更加从容不迫,稳如泰山,“我自然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宫有宫规,你这样藐视宫规,岂不是在藐视皇族?”
“谁敢藐视皇族?”一道不悦的磁沉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