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明显是柳柯的人,但是凭借柳柯一己之力恐怕做不到这么详细,一定跟慕容靳有关系。
李太医离开以后,萧婵便想把刚刚得知的事情都告诉慕容琛,可是被告知慕容琛正要护送魏国使臣们离开,现在已经在准备出宫了,恐怕是无暇分身来管这边的事情。
听说魏国王上来了好几份信,催促他们回去,加上燕世子与江芷汀大婚已完,两国的要事也结束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何况马上就要入冬了,再不走,就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因此他们再一次将行程提上来,比之前更早动身离开。
如此一来,萧婵只好自己先调查这事儿,暂且不去告诉慕容琛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雨轩殿的人来话,说是锦乐妃召见萧婵。
萧婵换了衣衫,匆匆出了瑶光殿,只见小叶子就站在门口,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萧婵。
萧婵搭着楚楚的手,见小叶子那奇奇怪怪打量的目光,于是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贼眉鼠眼的。”
小叶子这才轻声说道:“今天上午,锦乐妃原本是要传主子您去雨轩殿的,但是太子先一步去了,已经将昨夜的事情禀明锦乐妃,并且态度十分强硬,不让锦乐妃迁怒于您,并且说了,有什么事,他一力承担后果。”
这样的局面,萧婵早就已经料到了,她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小叶子又说道:“可是柳太守不死心,上了奏折,请皇上严惩此事。”
萧婵心里咯噔了一下,握着手绢的手指用力合拢,指尖有些泛白,正透露了她有些惶恐不安的心。
小叶子道:“今日魏国使臣离开,皇上这几天都忙于朝政,这种奏折便没有递上去了。”
萧婵一直没说话,可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没有看奏折,那皇上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锦乐妃……应该只是想要告诫她一番吧!
萧婵眉头微微皱着,一路走来都心神不宁,一直到了雨轩殿外,她也一直是看着脚尖,眼神飘忽不定,心绪更是乱的很。
旁边经过了几位娘娘,萧婵也没有去打招呼,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也不想去迎合那些娘娘们。
雨轩殿外,有很香很香的橙子的味道,萧婵猛地嗅了一口,扭头看去,有不少宫女正拿着托盘往殿内走去,橙子整齐地摆放在托盘中,黄橙橙的色泽诱人,这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雨轩殿,到底有多少波涛汹涌的明争暗斗在等着她?
萧婵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大理石的地面被宫人门洗的锃亮,光可鉴人,却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上升,她正胡思乱想着,便听见宋姑姑的声音传来,“萧美娣,娘娘叫您进去呢!”
萧婵微微一笑,跟在宋姑姑身后便走近了雨轩殿。
瑞脑香的味道微苦,却甘冽醇正,萧婵嗅了两口,顿觉脑中一片清明。
锦乐妃坐在正位上,她的衣衫上绣着牡丹,牡丹花开富贵,彰显了她作为天家儿媳的富贵之气,粉红的牡丹,银白色的衣衫打底,袖口绣着繁复的花纹,衣尾处有浅浅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萧婵的目光盯着那流苏,似乎在数有几根。
她行礼过后,锦乐妃也没有叫她坐下,只是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她,“你不必拘谨,今天上午,太子都已经来回禀过本宫了,本宫知道了情况,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
萧婵心中的一块石头纵然是放了下来,可是仍然有些紧张难安,“昨夜之事,本就与我无关。”
她很快就能找到证据,不管柳柯再怎么厉害,她也会迎难之上。
锦乐妃笑了笑,点点头,“好,如今你是太子宠妃,你说什么太子就听什么,本宫自然也听你的,不过,柳太守到底就柳柯一个女儿,柳太守爱女心切,性子又急,昨天连夜就上了奏折,要皇上秉公处理。”
萧婵没说话,依然是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临危不乱,很让锦乐妃欣赏,锦乐妃又说道:“皇上没看,不过不是因为皇上不在乎这种小事,而是这奏折根本就没到皇上手里,奏折通常会由大臣先筛选一遍,无关紧要的,也就不必拿到皇上皇上眼前了,于是太子事先就打过招呼了,奏折也就被拦下来了。”
萧婵了然,她就猜到了还是慕容琛的所作所为。
只是锦乐妃把她叫过来提起这件事情,应该也不会是单单告诉她一声就结了的吧!
锦乐妃不说话,萧婵便淡淡道:“原来如此,多谢娘娘告知。”
锦乐妃搭着宋姑姑的手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萧婵跟前,她身上的流苏晃荡着,那粉色的牡丹花宛如绚丽云彩,锦乐妃云淡风轻似的说道:“本宫只不过是告诉你,太子既然要这么做,本宫也不便驳了他的面子,只是你身为太子的妃妾,做事情一定要知道分寸,不能因为有太子的宠爱,就恃宠而骄。”
这些话,萧婵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她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怎么可能会恃宠生骄,只是锦乐妃耳提面命地训话,她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听着。
“是,嫔妾都知道了。”萧婵低眉顺眼地说道。
锦乐妃又道:“昨天夜里闹得宫里上下不安宁,差点惊动了皇上,也是本宫一力给你们担了下来,但是不管怎样,罚还是要罚的,本宫还没有想好罚你什么,你先回去吧!”
萧婵有些诧异,出了雨轩殿,怎么想也也没明白,锦乐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她叫过来,居然也就只说了这几句话,真是让她有些纳闷了。
萧婵刚走没一会儿,永郡柳太守便来了。
原来女子是不能干政,后宫嫔妃也不能随意见外臣,只是柳太守也只是在雨轩殿外经过,恰巧看见了要出门的锦乐妃,便搭上了话。
锦乐妃请柳太守在雨轩殿正殿坐了坐,柳太守又说起昨天夜里的事情。
他一提到萧婵,就恨得牙痒痒,可是自己身为朝中大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太过放肆,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要喷出火来,“萧美娣得宠,太子……若要袒护她,下官也别无他法,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香消玉殒。”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通红,用袖子去拭了拭眼下,锦乐妃见了,也甚为同情,“昨天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今儿一早太子便来回禀了本宫,太子说与萧美娣无关,是柳美娣自己不慎坠湖,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的一波三折,本宫也确实应该多听听柳太守的意见,而不是只听太子一人的陈述。”
柳太守听闻慕容琛已经跟锦乐妃禀报过了,也是一愣,才有些惭愧地说道:“下官不该如此评论太子殿下,请娘娘恕罪。”
锦乐妃微微一笑,华贵大方,“柳太守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柳美娣的父亲,又身为太守,把永郡治理得很好,皇上也常常赞扬,只是最近魏国使臣来访,皇上日理万机,常常忙于国事彻夜未眠,本宫很是担心他的身体,这些事情,本宫想就别拿到皇上那边去说了,再说现在太子如此宠爱萧美娣,怕是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吧……”
柳太守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锦乐妃,只见锦乐妃叹了口气,有些怅然,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大概也明白了,昨天慕容琛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任他怎么说,慕容琛就是袒护定了萧婵。
锦乐妃说道:“柳太守也不用太过难受,至少现在柳美娣没什么大碍,本宫会好好教导萧美娣,不会让她再犯下什么错的。”
柳太守从雨轩殿出来,愤愤然甩了甩衣袖。
怪只怪他女儿不会使用狐媚的手段争宠,如果今天受伤的是萧婵,恐怕慕容琛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他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若说慕容琛不要这么偏袒萧婵,让萧婵道个歉,今后少宠爱她些,一向大方的柳太守兴许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慕容琛是根本就不给柳太守一丁点儿面子。
他气,可是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只是平日里早就听说萧婵手段特别狠,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如此厉害,把慕容琛迷的神魂颠倒,是非不分!
那天夜里的事情本就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小姐们都见到了那一幕,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人知道了,再加上锦乐妃只是找萧婵谈了话,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罚她,就更加让人津津乐道了,但慕容琛已经发了狠话,谁要是乱嚼舌根,就把那人的舌头拔下来。
今天有两个奴才说这事儿的时候,忘记了避讳,正巧被慕容琛的属下听见了,当场就抽出刀把那两个奴才的舌头拔了下来,血淋淋地撒了一地的热血,萧婵就在不远处,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她镇定地看着那些因为议论了这件事情而死去的人,没有丝毫震惊,也没有多少同情。
见惯了无辜枉死的人,这些人的死真的不算什么,只怪他们自己非要去触碰已经明确不能违背的命令,只怪他们自己无用。
慕容琛送了魏国使臣有一段距离才返回京城,来回也有三四天,好在昭仁公主不是个娇贵的,吃得苦,只是在慕容琛面前,就会故意表现出自己弱不禁风的样子来,让慕容琛很是无奈。
每每到这个时候,慕容骁就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在夏元国的这大半个月,慕容琛对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喜欢的样子,她竟然还不死心,可见她够有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