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着这边,恨不得凑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片人声鼎沸,萧婵站在亭子里,看着楚楚脸色苍白,唇色发黑,而夺过她软剑的人正是慕容骁。
她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好像发生了这么多事。
只是即便如此,她依然稳如泰山,只是胸口不断起伏,双眼死死地盯着水波荡漾的湖面,方才他们就这样跳了下去,那水花溅起来,扎到了她的脸上,一股刺骨的寒意。
紫苏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明显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喊了一声,“主子!”
萧婵这才扭头,看了一眼紫苏,又看了一眼楚楚,见楚楚极为痛苦的样子,好似是中毒了,于是连忙对慕容骁说道:“四殿下,救救她!”
不用萧婵说,慕容骁也会去救楚楚。
他给楚楚点了穴,又用她手中的软剑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一下,放出黑色的毒血。
而湖面上,慕容琛抱着柳柯终于上了岸。
“柯儿!”一个中年男人跑过来,看见浑身湿透的柳柯,极其悲悯。
慕容琛和柳柯浑身湿透了,柳柯更是窝在慕容琛怀里使劲儿发抖,萧婵扭头,对紫苏说道:“取两件披风过来。”
紫苏连忙就转身去了,沈婉卿从人群之中挤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不轻。
慕容琛搂着柳柯,让她平躺在地上,然后用手挤压她的胸口。
萧婵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都是一些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几个臣子的妻妾,但都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
于是萧婵站在阶梯上,冷冷道:“柳美娣不慎坠湖,旁观人众多无益于治疗,你们都去前厅,不许再看。”
众人都知道她是太子宠妃,她说什么太子就听什么,没人敢顶撞她,只是仍然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看到了刚刚那一幕的人,都以为柳柯不是不慎坠湖,而是萧婵推了她一把。
但是对于萧婵的命令,慕容琛竟然一言不发,可见慕容琛是同意了她的做法,就算这些人再怎么腹诽,也不敢当着慕容琛的面说萧婵的不是。
如此一来,乌泱泱的一大帮人,也就不情不愿地准备散了。
而沈婉卿就明显没有萧婵这么镇定了,她看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半死不活的柳柯,猛地扭头看向萧婵,伸手指向她,“是你,是你推了她!”
萧婵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婉卿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萧婵,“就是你,我刚刚就看见你伸手推她,你还不承认!”
如此一来,那些刚刚还准备离开的女人们,便都停住下来,想要听个仔细。
紫苏拿了两件披风过来,站在萧婵身边,目光冷淡地盯着沈婉卿,“沈良媛,你身为宫妃主子,怎么能没凭没据胡乱揣测?”
沈婉卿本来就是没什么脑子的人,逮着萧婵的错处就开始数落她,恨不得她立刻就下十八层地狱,“这里的人都看见了,又不只是我一个人,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萧婵冷冷与她对视,没有说话,而紫苏则是气得不行,可是又不能公然顶撞沈婉卿。
这时慕容骁开口了,“行了,现在柳美娣生死未卜,两位还是先别吵了!”
沈婉卿还想吵,但是也不得不听慕容骁的话,于是咬了咬唇,阴了阴眼睛看着萧婵,嘴唇翕动,虽然没有发声,但是萧婵却可以看出她的嘴型是,“这次你死定了!”
慕容琛已经按压了柳柯的胸口,柳柯吐出几口水来,悠悠转醒,柳太守这才吁了口气,握了握柳柯的手腕,“柯儿,你没事吧?”
柳柯有气无力,似乎连眼皮子都睁不开,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仍然一言不发。
这时太医已经赶了过来,给柳柯把了脉以后,便要求将柳柯转移到附近的宫殿里去,这里湖风大,容易着凉。
慕容琛站了起来,他抱着同样浑身湿透的柳柯,脸色铁青。
他刚刚冲过来,一直没有看过萧婵一眼,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萧婵从紫苏手中接过披风,搭在慕容琛的肩上,“太子殿下千金贵体,切莫着凉。”
慕容琛这才扭头看她一眼,他的表情虽然很冷,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温暖,很柔和。
萧婵也没有表情,与他对视一眼,便看着他抱着柳柯离开。
给柳柯诊治了一番以后,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可能有些着凉,吃几服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柳太守这才把矛头直指萧婵,他脸色狰狞,一副痛恨萧婵,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感觉,“萧美娣,真不知道小女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萧婵没有搭理柳太守,而是走向太医,面容温和,“太医,方才我的婢女似乎中了毒,好在四殿下已经为她放出了毒血,麻烦您再诊治一番。”
在宫中,婢女是不能看太医的,如果一旦得了病,跟在位分较高或者是较为得宠的主子身边的婢女,或许还能出宫看看大夫,至于那些下等奴才,就只能自求多福,能过得了一关,就要阿弥陀佛了。
紫苏和楚楚是萧婵的心腹,萧婵一向都很宠信她们,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太医给婢女诊治,所以萧婵才加上一句,慕容骁已经为楚楚放了毒血,连慕容骁都可以屈尊降贵,更别说区区太医了。
太医连忙又去外间给楚楚诊治去了,这样一来也算是支开了太医。
萧婵扭头看向柳太守,微微一笑,说道:“柳太守爱女心切,是人之常情,只是一切尚未有定论,柳太守好歹也是官居高位,怎么能只凭臆测,就要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呢?”
柳太守不由得对萧婵仔细打量起来,这个年轻的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自乱阵脚,可见她能得到慕容琛的宠爱,也绝非单凭美色。
慕容琛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毫无力气的柳柯,一言不发,好似没有察觉到这边的事情。
柳太守哼了一声,“眼见为实,方才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是你亲手推了柳美娣!”
沈婉卿也在一旁附和,“对,我也看见了,方才还好白霜立刻跑过来通知我们,说你和柳美娣在湖边起了争执,我们才赶了过来,否则柳美娣恐怕早就死在你手里了,那湖心亭周围也没有别人,你做了的事情,恐怕也没有人知道!”
萧婵没说话,柳太守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萧美娣,柯儿与你一同侍奉太子,你一直深受太子的宠爱,柯儿对你实在是没有半分威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是一个父亲关爱女儿,见不得女儿受任何苦的痛楚。
萧婵毫不畏惧,迎面之上,“正如柳太守所言,我也不清楚,我为何要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柳美娣她想陷害于我,让你们都认为,是我推她入河。”
慕容琛一直看着柳柯,看到柳柯在听见萧婵这句话以后,潸然泪下,“萧姐姐,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对你敬爱有加,我怎么会诬陷你,再说太子如此宠爱你,我诬陷你,他会相信吗?”
她的声音很虚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有些弱弱地看着慕容琛。
她这话,好像直指慕容琛会偏袒萧婵一样。
慕容琛这才开口,淡淡说道:“婵儿。”
萧婵听见他的声音很是沙哑,身上披着的披风下面,衣衫仍然是湿透的。
正巧这时候紫苏递了件衣服过来,萧婵把衣服捧到慕容琛面前,说道:“不管怎样,请太子先换了衣服。”
慕容琛扭头看向她,点了点头,走进了内殿。
萧婵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走进内殿,沈婉卿好似怕萧婵会在里面对慕容琛说些什么,让慕容琛放弃追究,于是也一同跟了进来。
慕容琛不解,扭头看着她,沈婉卿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怕萧美娣侍奉不周,进来一同侍奉。”
萧婵看了一眼紫苏,紫苏道:“奴婢会好好伺候柳美娣的。”
紫苏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萧婵的意思,萧婵是想让紫苏盯着柳柯与柳太守,以防他们父女俩串通。
内殿,萧婵帮慕容琛解下了湿透的衣服,又帮他擦了擦身子。
深秋的风很冷,湖水更冷,萧婵的手指却很温暖,她的指尖在慕容琛冰冷的身体上刮过,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慕容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道:“别闹。”
萧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沈婉卿在一旁看着,更是气得眼红,噘着嘴愤怒地看着两人。
慕容琛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虽然有些痒,可是很舒服,萧婵轻咳了一声,继续帮他换衣服。
等几人都出了内殿,太医已经在外头守着了,见到萧婵,朝着她说道:“回萧美娣的话,那位姑娘身中剧毒,好在放出毒血及时,无性命之忧,但是那姑娘体内之毒素尚未完全清除,老夫已经给她开了药了,连续服下十日便会好,只是这几天不可身子会很软,下地行走不便,更不可动武。”
他话音刚落,就见楚楚跌跌撞撞从外面走进来,慕容骁跟在楚楚身后,眼睛盯着她,怕她会突然摔倒。
楚楚脸色惨白,唇色让人有些乌紫乌紫的,紫苏见状,连忙上前,“太医才刚说过你不可以下床走动,你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