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涵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只可惜现在手上没有酒,否则可以解忧了。”
萧婵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是空荡荡的,楚楚站在不远处等着她,喊楚楚去农夫家里买点酒算了。
她正打算这么做,林子涵却又说道:“算了,你不能喝酒,我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他觉得没有意思,萧婵也就不用去叫楚楚买酒了。
萧婵问道:“你在这湖边干什么?难道你打算一直站下去?站到天荒地老?”
林子涵低笑一声,“如果我能活到天荒地老,站个天荒地老也不介意。”
萧婵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给他一点安慰,其实她老早就知道,虽然方菀柔喜欢林子涵,可是林子涵并不喜欢方菀柔,最终还不惜退婚。
退婚,这对于一个古代女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不知道现在林子涵后悔不后悔,兴许他是后悔,只是他不会告诉她。
这时,小叶子从不远处跑过来,走到萧婵附近,恭敬地说道:“主子,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依然决定封方小姐为公主,以公主仪仗下葬,并且安抚了方家一番。”
萧婵脸上终于露出一丁点儿笑容,她扭头看着林子涵,林子涵依然是神色淡淡,只是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林子涵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臀部上的灰尘泥土,对萧婵说道:“如此甚好,我便先回去了。”
萧婵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林子涵率先离开,萧婵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原来他是在等消息,等慕容傲的旨意。
方菀柔已经死了,没有办法挽回,便只能把希望放在方家人身上,希望皇上不要因此怪罪于方家。
听到这消息,萧婵也算是放心了一点,方菀柔不顾一切地投湖自尽,竟然也没有把她的父母放在心上,这姑娘还是年轻了点。
萧婵转身准备回太子府,小叶子和楚楚跟在身边,小叶子一边走一边对萧婵小声说道:“主子,奴才今日听府上的人说,皇上有意选江小姐与魏国联姻。”
萧婵翻身上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惊愕地看着小叶子,“江芷汀?”
小叶子点了点头,“皇上似乎有这个意思,但是还没有做最后决定。”
萧婵拉了拉缰绳,皱着眉思忖。
江芷汀一向都很喜欢林子涵,断然是不会同意去联姻的,到时候肯定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还是赶紧回去跟慕容琛说说这事儿吧,让他想想办法,可不能再让这次的联姻给糊了,那样的话,魏国可真得有意见了。
萧婵骑着马赶回了太子府,她前脚刚进潇湘馆,慕容琛后脚就回来了。
俩人便一同走进里头的房间,恰好沈婉卿也守在里面。
这几日沈婉卿日日守在潇湘馆,慕容琛又没办法把她赶走,只是有些不自在。
沈婉卿脸上妆容精致,但是她知道方菀柔才死,虽然方菀柔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仍然穿着稍显素色一点的衣服,连忙上前来迎接慕容琛。
慕容琛还穿着官服,也不用萧婵动手,沈婉卿上前来就帮他解掉了头上的帽子。
萧婵站在一旁,呆呆地杵着,用余光打量慕容琛,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沈婉卿又递上来一杯茶,慕容琛接过,温和地说道:“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是了,不用你亲自做。”
沈婉卿摇了摇头,“嫔妾只有亲自服侍殿下,才能安心,换了旁人,嫔妾怕他们笨手笨脚的,做不好。”
这话说的就有些奇怪了,好像是故意在说给萧婵听的。
慕容琛看了一眼萧婵,只见她原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以后,便低下了头。
慕容琛神色尴尬,说道:“过两日方小姐便要下葬了,你们俩……”她看了一眼萧婵,本来是想让萧婵跟自己一起去的,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沈婉卿用余光瞥了一眼萧婵,微微笑着,“是。”
萧婵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太子和沈良媛一起去吧!这几日葵水还没过,恐怕不方便。”
沈婉卿就更高兴了,以前每次来找慕容琛,都有一个碍眼的萧婵在,现在就只有她和慕容琛两个人,少了这个碍事的人。
这一整个上午,沈婉卿都要陪在慕容琛身边,直到中午午睡,她还想留下来。
慕容琛实在是无法忍耐,冷淡地说道:“你先回北苑,晚上我再去看你。”
沈婉卿一听就急了,“可是,嫔妾想时时刻刻陪伴在太子身边。”
慕容琛手里捧着一本书,要不是沈婉卿对他实在是一片痴心可表,而沈追又是丞相,他连陪沈婉卿敷衍的功夫都不愿意,于是低声冷冷道:“你在这里左一句话又一句话,一会儿让我喝这个汤,一会儿让我吃那个点心,我怎么看书?”
沈婉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关切,倒让慕容琛厌烦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萧婵,萧婵几次三番想离开,都被慕容琛留了下来,然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
沈婉卿咬咬牙,看着萧婵,说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萧婵简直无语,这个沈婉卿,脑袋有坑吧!
她话刚说完,萧婵还没来得及回答,慕容琛就说道:“婵儿留下,给我研墨。”
沈婉卿愈发委屈,“嫔妾也可以研墨……”
慕容琛语气低沉,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你懂诗词歌赋吗?你能陪我聊这些吗?”
沈婉卿想尽了一切办法留在慕容琛身边,最终却只会让他厌恶。
慕容琛挥了挥手,“不会就出去,别再多说一个字!”
沈婉卿紧紧闭着唇,想说话,又不敢。
萧婵看着她那副模样,很是想笑。
沈婉卿只好屈膝行礼,然后连告退都不敢说,便离开了。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萧婵一边看着她离开,一边朝着慕容琛走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慕容琛直接把书扔在了桌上,然后一把拉住萧婵的手,稍微一个用力,二话不说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萧婵揪住了他的衣襟,见他一副头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太子又捉弄人了。”
慕容琛低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捉弄人?”
萧婵拿起他刚刚看的那本书,递给慕容琛,“你看看,书都是返的,你根本就没看进去一个字。”
慕容琛从她手里拿过书本,随便翻了翻,笑了笑,“可惜沈婉卿她就是看不见,看不着。”
萧婵看着慕容琛偶尔露出的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又听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了书,双手紧紧抱着她。
萧婵问道:“怎么了?方家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慕容琛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你都知道了?”
萧婵点点头,“小叶子告诉我了。”
皇上对外不说是格外开恩,不降罪于方家,其实就是在告诉魏国,他并没有生气,魏国的人也不准生气。
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方家,又保全了夏元国的颜面,其实是非常好的举动。
以公主仪仗下葬,更加说明了皇上对于方菀柔的看重,更加是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如果一上来就要抄方家,未免闹得俩家不愉快。
但是慕容傲日理万机,这些事情,一般都是由臣子们商议出来的,萧婵知道,这一定是慕容琛的主意。
她看着慕容琛,见他仍然是一脸惆怅,于是捧着他的脸,有些自豪,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我知道是你在皇上面前帮方家说了好话,你真棒!”
最后三个字让刚刚还一脸惆怅的慕容琛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她。
他笑了笑,执起萧婵的手,一边在手掌心中捏着,一边说道:“今天上朝的时候,父皇已经说清楚了关于方家的事情,方菀柔虽然死了,但是联姻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方菀柔本来就只是个官家小姐,按道理来说是配不上燕世子的,这下一个联姻的女子,自然是要身份够尊贵,才能表达歉意,弥补不足。”
这本来不是件难事,可是慕容琛又摇头又叹气的,“那几位老王爷生的女儿大的都已经嫁人了,小的才六七岁,谁的年龄都不合适,只好从郡王或者是侯爷那边找,但是郡王和侯爷的女儿年龄适当的也不多,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萧婵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不容易办,只怪慕容家不会生女儿,生的都是儿子。
她琢磨着,说道:“那怎么办呢?六公主和九公主都还年幼啊!”
慕容琛说道:“一般的郡王和侯爷自然是不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但是总有人愿意的。”
他与萧婵对视了一眼,轻轻开口说道:“江州织造府的江老太爷去年才被封侯,虽然封的时间晚,但是也是一个侯爷,侯王是世袭罔替的,如此一来江大人也就是未来的侯爷,那么江大人的女儿江芷汀,也就列在了这次联姻的人选之上。”
萧婵吃了一惊,露出无语的笑容。
这可真是有趣了,方菀柔刚死,她的好闺蜜就要代替自己去联姻!
萧婵问道:“那是皇上选中的,还是江大人自己毛遂自荐?”
“今日早朝,江大人自请将女儿嫁出去联姻。”
萧婵从慕容琛的身上站起来,手里拿着桌上的扇子,轻轻敲了敲手掌心,一脸的不屑的样子。
慕容琛拧眉,抬头看着她,“怎么,你很不喜欢江芷汀?”
萧婵没说话,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