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后对自己孙子的妃妾,倒是每天都和蔼可亲的。
慕容琛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好,你多进宫去看看太后也好。”
萧婵点点头,把下巴抵在慕容琛的膝盖上,见他微微笑着,可是又有些熬不住,昏昏欲睡的样子,张了张嘴,忽然间想到什么,于是咬咬唇说道:“要不,你赶紧去东苑歇息去吧!”
慕容琛叹了口气,这才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眉心,握住萧婵的手,“你看,我虽然贵为太子,可是连自己想去谁那里过夜,都不能自己决定。”
萧婵笑着说道:“只是一晚上而已,很快就能过去的。”
慕容琛亲了亲萧婵的手背,很是温柔,“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我很抱歉,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萧婵一怔,什么补偿?
她没有说出来,可是慕容琛已经看出了她在胡思乱想,于是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狡黠地笑着,“我说的是事事都依着你,你想些什么?”
萧婵摸了摸额头,皱眉看着他。
俩人吵闹了一会儿,萧婵已经催了他四次让他赶紧去沈婉卿那里,慕容琛虽然已经累得不行,只想倒头就睡,可是还是听话地站起了身,“今天你就别回东苑了。”
萧婵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就待在潇湘馆,懒得来回跑了。”
慕容琛捏了捏她的脸,满眼宠溺,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萧婵说道:“父皇今天交代给我了一件事,让我来想方菀柔的公主封号,准备两天以后就行册封典礼,到时候方菀柔就是公主了。”
萧婵了然,看来这一会会儿的时间,燕行远已经知道方菀柔要被封为公主,然后嫁给他了。
如果不封这个公主,依方菀柔的身份,是配不上燕行远的。
今天与燕行远见过面碰过头了,也对这个人大致有些了解,燕行远这人很随意,估计也不太在乎尊卑和身份,只是燕昭仁却很在意这些,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方菀柔小鞋穿。
慕容琛接着说道:“我这几天很累,也有很多事情要想,封号的事情,就劳烦萧卿帮忙了。”
萧婵愣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可是,这种事情,不是由内务府想好吗?至于册封典礼,让礼部的人去办就行了啊!”
慕容琛道:“方菀柔的身份不高,本来就和燕世子的身份不是很搭,所以父皇才让一个有身份的人来亲自主持,于是便选了我,这样也算是给足了魏国人面子。”
萧婵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只好点点头,“好吧!”
俩人又聊了几句,实在是到了就寝的时间了,慕容琛真的是该去了,萧婵不断催促他,他才出了门一步。
萧婵见慕容琛这么不想走,于是说道:“你要是再不走,我一会儿真不舍得让你走了。”
慕容琛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我也不想走,要不今天我再荒唐一回吧!”
萧婵抿了抿唇,仿佛是经过了内心一番挣扎,那表情很是奇特,最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段镛忽然从外面进来。
一般这个时候,下人是不准来打扰主子的,可是段镛却跑了进来,大约是有很重要的急事。
“殿下,萧主子,方才方府传来消息,方小姐,不见了!”
慕容琛本就累得够呛,半夜又传来这样的消息,发动了全京城的士兵四处搜寻,而太子府上上下下也都出动了,一定要将方菀柔找到。
沈婉卿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好好的一晚上,都让这个方菀柔给毁了。
但是沈婉卿为了能够得到慕容琛的喜欢和信任,传了个消息给沈府,沈追便也发动了自己府上的人四处找寻。
慕容琛与萧婵一起待在太子府,见分派下去在各个地方找寻的人最后都回来回禀,说是没有找到人,于是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萧婵倒了杯水给慕容琛,慕容琛接过一饮而尽,萧婵说道:“你也别太着急了,你上午不是才见过方小姐吗?”
慕容琛把杯子随意扔在桌上,洒出不少水滴,“可是前两天她还在寻死,而且现在消息都放出去了,礼部都已经在准备了,如果她再出任何意外……”
萧婵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今天下午她还在天一酒楼看见了江芷汀!
她把今天下午在天一酒楼看见江芷汀的事情告诉了慕容琛,并且说道:“江芷汀跟方菀柔是好朋友,而且这几天江芷汀不是一直都在安慰方菀柔吗?兴许她知道呢!”
慕容琛与她对视一眼,思忖片刻,于是便让段镛进来,派人去江家问了情况。
谁知派去的人回来说,江芷汀今天的确是和方菀柔见面了,而且就是在天一酒楼,只是很快俩人便分散了,江芷汀已经把方菀柔送到了家门口,只是没有送到里面去而已,却不知道方菀柔根本就没进方府。
萧婵仔细打量着传话的小厮,脸色冷了下来。
慕容琛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别的问题,挥了挥手便让小厮退下。
一个时辰过后,终于传来消息,在柳林河边打捞到了方菀柔的尸体,是下游的百姓打捞到的,看见河边有一个女人飘到了浅水滩,便把她捞了上来,看见她穿着不凡,大概是非富即贵,于是便送到了官府。
方菀柔平时不常出门,官府官阶不高,也不认识方菀柔,直到今天晚上的消息放出来,他们才知道这个死了的女人就是方家的小姐,于是连忙禀报了上来。
萧婵大吃一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她……她怎么会死了?”
小厮说道:“仵作已经检查过了,是溺死的,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挣扎,死了大约有两个时辰了。”
慕容琛看见萧婵那一副震惊的模样,不由得觉得纳闷,记得萧婵好像跟方菀柔没什么来往和交情啊!怎么方菀柔死了,她这么难过?这么吃惊?
慕容琛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想传递给她一些安心的信息。
萧婵握住慕容琛的手,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菀柔也真是可怜,最初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嚣张的千金小姐,如今,却香消玉殒,成了一抔黄土。
慕容琛说道:“我得去方家,不能陪你了,你节哀顺变。”
萧婵连忙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已经是深夜,更深露重,秋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
夜风很冷,从衣襟里、袖口里吹入,夹带着雨丝,打在人的身上,在每一个地方见缝插针,让人从头顶冷到脚底。
萧婵披着浅紫色的披风,跟在慕容琛身后,楚楚在一旁给她举伞,自己却淋湿了一大半。
俩人下马车后,奔向方府的正厅里,只见厅内灯火通明,灯笼挂在屋檐底下,随着秋风一晃一晃的,萧婵盯着那灯笼,很担心它何时就熄灭了,像一个人的生命一样,如此经不住风吹雨打。
方府的人见到慕容琛和萧婵,连忙就要下跪,慕容琛赶紧上前扶住,“方大人不必多礼。”
方夫人在一旁哭着了一个泪人儿,江芷汀便安慰着方夫人,也是哭得梨花带雨的,伤痛欲绝。
慕容琛看见地上的软垫上,躺着一个女人,正是方菀柔。
方菀柔和萧婵的年纪差不多大,也有十九岁了,这个年龄,还未成婚,本来就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又碰到林子涵退婚,这样一来,方菀柔的婚事,就更加麻烦了。
方家就她一个女儿,忽然间得知女儿溺死的消息,方老爷和方夫人好像瞬间就老了十岁。
方老爷说道:“小女……小女忽然身亡,恐怕是不能联姻了……”
萧婵站在慕容琛身边,见他眉头紧皱,对于方老爷一家的遭遇,也感到很是难受,深深地同情他们。
可是方菀柔是自杀,加上她之前就寻死过一次,这根本就是在抗旨不尊,方府上下满门都要获罪。
方夫人忽然扑到慕容琛身边,朝着他“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嚷着,“太子殿下,菀柔平日里都是很温顺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不愿意联姻的后果了,她也同意了,她最孝顺了,断然是不会自杀而陷方府于不义的!”
慕容琛叹了口气,将方夫人扶起,他没有办法给方夫人答复,真正做决定的人,是慕容傲。
方老爷说道:“事已至此,请太子殿下将事情禀明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他说着,便转过身去,擦眼角的泪水。
方夫人瞪大了红肿的眼睛,连连摇头,“不,太子殿下,请殿下向皇上求情,让皇上网开一面,方家只有老爷一个人了,还要延续香火,请皇上开恩!”
方老爷立刻怒视方夫人,斥道:“闭嘴!”
方夫人颤抖了一下,立刻不敢再说什么了。
听说方夫人求遍了名医,也没能求个儿子出来,且方夫人善妒,不允许方老爷再纳妾,于是到了今时今日,还是只有方菀柔一个女儿。
慕容琛双手负立,淡淡道:“这件事情,还需等父皇下决定,方大人,方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变吧!”
慕容琛也只是过来瞧瞧情况,确认方菀柔已经死亡,便转身准备离开。
萧婵看着站在一边的江芷汀,一直在默默落泪,忽然想起下午看见江芷汀的时候。
江芷汀和方菀柔是好朋友,可是自从白云观一事以后,萧婵便明白,方菀柔固然骄纵,可是摆在明面上的,至于江芷汀,才是真正的阴险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