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不再追问,要不就是柳柯实在是不相信她不肯跟她说实话,要不就是确实是她想多了。
萧婵看着柳柯放在边上的手捂子,拿了过来,说道:“你这手捂子都这么久了,我看你从去年冬天就开始用,都两个冬天过去了,里面的毛儿恐怕都已经被你给磨掉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去,把手捂子一翻出来,看见上面绣了一朵菊花。
柳柯脸色忽然大变,猛地一把从萧婵手里将那手捂子拿回去,睁着大眼睛看着萧婵,“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能随便动我的东西!”
她一改往日的温柔形象,冰冷的模样让萧婵大吃一惊,她愣愣地看着柳柯,“柳儿,你怎么了?”
柳柯扭头,不再去看萧婵,“我今日不舒服,请萧美娣回去吧!”
连称呼都改了,萧婵仍然不明所以,但是柳柯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她自然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于是只好站起了身,说道:“那柳美娣好好歇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桌上放着的两幅绣绷上,还只是绣了一个雏形出来而已,萧婵绣的是梅花,柳柯绣的是荷花,此时此刻,她看绣绷上的那朵荷花,觉得格外讽刺。
萧婵回瑶光殿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奇怪,曼枝在一旁说道:“主子可看清楚了?那手捂子里面的菊花,分明就和三殿下佩戴的玉佩上的菊花的纹路是一样的!”
萧婵自然是看清楚了,她说道:“我看清楚了。”
曼枝道:“沈良媛的挑衅是表面上的,您尚可防着,可是柳美娣的刀却是藏在身上的,您不可以靠近,否则就会体无完肤。”
萧婵没说话,仍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曼枝说道:“您今日已经看见了柳美娣的秘密,明日她也许就会对您下手。”
“怎么个下手法?”
“奴婢也不清楚,估计柳美娣会借三殿下之手来对您下手,只是三殿下如今自己尚在病中,您近日或许是安全无虞的。”
萧婵总算是放下了心,赶紧回到了东苑,却看见慕容琛正坐在院子里。
慕容琛手里拿着一杯茶,正慢慢地喝着,枝叶繁茂的树下,慕容琛衣袂翩跹,此情此景极是让人惊艳。
萧婵走到慕容琛的身边,朝他行礼,“太子殿下。”
“去哪儿了?回的这样晚?”慕容琛没有看她,只是一边喝茶,一边淡淡问道。
“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去西苑逛逛嘛!”萧婵现在心情正烦躁着,随口一说,坐到了慕容琛对面,也喝起了茶。
慕容琛道:“上次我给你的钥匙呢?”
慕容琛走前,将自己账房的钥匙给萧婵了,萧婵后来被禁足,慕容琛又没有回来,而且这要是十分重要,萧婵不敢随便告诉别人钥匙在自己手里,于是一直没有拿出来。
“我现在就拿给你。”萧婵说道。
慕容琛没说话,萧婵站了起来,自己进了屋子,将装着钥匙的匣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慕容琛面前。
慕容琛拿过钥匙,起身就要走,萧婵忽然在身后喊住他,“太子!”
慕容琛扭头看着萧婵,“什么事?”
萧婵咬着唇,说道:“太子殿下知不知道,那一日我被人陷害让梅妃小产的事情?”
这件事情整个后宫都十分震惊,慕容琛虽然远在北漠,但也知情。
慕容琛点点头,“知道。”
“那日的事情,太子觉得幕后指使是谁?”
慕容琛扭头看着她,他的眉目分明,神情淡淡,却看得出来很温和,他的语气很低柔,“不是庄妃吗?”
萧婵摇摇头,“不,太子殿下英明睿智,一定比我看得出来一些,真正想陷害我的,另有其人。”
慕容琛忽然越过萧婵,走进了清音阁。
萧婵忙跟在身后走了进去,进门之前对曼枝说道:“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曼枝点了点头,萧婵便跟在慕容琛身后,一起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慕容琛扭头看着萧婵,她见萧婵神色自若,淡淡说道:“我猜测是三殿下所为,三殿下一直以来都对太子很恭顺,实际上却阳奉阴违,想要利用我的手,去铲除梅妃娘娘的胎儿。”
“你怎么知道?”
“庄妃身边的小尹子便是破绽。”萧婵把自己所有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告诉给了慕容琛。
但她没有将柳柯与慕容靳的私情告诉慕容琛,她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了,柳柯今后就再也不会受宠了。
萧婵说完一大通的话,神情仍然很冷静,她对慕容琛说道:“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注意提防三殿下。”
慕容琛始终盯着萧婵,他看着她的眼神,觉得萧婵的眼神很清澈,很明亮,充满了真诚,充满了诚恳,她不像在撒谎,她也不会对他撒谎,她已经一步一步地想要朝着慕容琛靠近,她生气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慕容琛不在身边,更生气慕容琛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也生气慕容琛利用自己去激怒慕容言。
她为什么会生气?因为她在乎慕容琛,她希望慕容琛能够在意她的感受。
慕容琛相信了她,他淡淡道:“你不是在为了保护慕容言?”
萧婵一愣,“什么意思?”
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不屑地哼了一声,“太子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我想尽了办法帮你,帮你找到凶手,到头来你却这么怀疑我!”
慕容琛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萧婵转过身,走向窗口,望着窗外迷人的景致,冷冷道:“我与二殿下只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我心中仍然能分得清正邪是非。”
“我知道。”慕容琛忽然说道。
萧婵愣住,扭头看着慕容琛,“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对慕容言的感情已经死了,可是慕容言对你有感情,我想在上次他救了你以后,你对他的感情就死灰复燃了。”
萧婵愣愣地没说话,慕容琛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最讨厌看那些男女相爱的戏剧了,也最讨厌那些总是说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可以拿来利用,谁都可以成为他的牺牲品。
可是在萧婵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忽然觉得,萧婵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有的时候女人会比男人更加能杀人!
于是他想利用萧婵,可是此番话却是出自肺腑之言,他说完以后,自己也惊讶了。
慕容琛脸上居然有点红,眼神开始飘忽,萧婵说道:“那应该是感激之情,不是男女之情。”
“那你对谁有过男女之情?”慕容琛紧跟着问道。
萧婵没说话,慕容琛淡淡道:“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说着便走出了房间,萧婵站在窗边,还可以看见慕容琛出去的背影。
她连忙晃了晃头,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了,也不能对慕容琛动情了,一定不能了。
当晚,萧婵尚在睡梦中,她听见外面有春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周身似乎更加寒冷了,她在床上辗转反复,怎么也睡不着,睁开眼看着床帐上的流苏,想起今天在西苑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觉得心中发慌。
她的手往床边摸了摸,这么大的一张床,她一个人睡着,有的时候真是觉得寂寞空虚,古人晚上很早就睡觉了,以前她还可以找柳柯说说话解解闷,现在却什么也干不了。
第二天一早,她听说慕容言的生意大大亏损,皇上询问了一番,他也说不出个理由来,皇上又对他大加斥责。
萧婵听着,心里有一点点的心疼,后来又听说皇上要把慕容言派出去镇守西疆。
“太子殿下出去是自请而去,可是二殿下却是被皇上斥责过去的,太后不依,对皇上说了很多话,可是也没能转变皇上的想法。”曼枝在一旁说道。
萧婵抿唇不语,曼枝又说道:“据说还有十日,二殿下就要去了。”
萧婵道:“去便去吧,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曼枝见萧婵对慕容言的事情已经逐渐不再关心了,这虽然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听着萧婵就这么说出来,仍然不免有些难受。
“其实,这一次二殿下被斥责,皇上本来还不打算把他派出去镇守,主要原因还是朝中有许多大臣帮他求情,皇上最不喜欢结党营私了,所以才会将二殿下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以免他再与朝中大臣有所来往。”
萧婵闻言,说道:“那是二殿下太不小心了,明知道皇上忌皇子与大臣交往过密,还这么做,这不是摆明了跟皇上作对吗?”
曼枝见萧婵有些生气,也知道上一次太子被查出赈灾银两失踪一事时,有人举报太子私下拉拢朝中官员的事情,让皇上盛怒,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其他皇子本来就应该长教训,可是慕容言却没有。
“也许是二殿下这一次疏忽了,”曼枝看着萧婵,见她深色丹丹,试探性地说道:“其实,您何不请太子殿下为二殿下求情呢?”
萧婵一怔,吃惊地看着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