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定在年后,现在也已经快过年了,这么大费周章的搬离皇宫也不好,曼枝早早地就让人把要带的东西都写在一张清单上了,拿来给萧婵过目。
萧婵手上拿着一串珠子,随便看了一眼,“你决定就好了。”
曼枝点点头,将单子收好,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来慕容琛今晚是不会来了。
“太子殿下已经有半个月没来瑶光殿了。”曼枝有些沮丧地说道。
萧婵过着大棉衣在榻上坐着,这时候的人都不穿棉衣,他们都只会在看起来好像很厚的袍子里面加上一些绒毛,有钱一点的有裘衣可以穿,但仍然只能勉强御寒,古代的手工业虽然还算发达,但纺织机不够先进,萧婵便让曼枝和紫苏照着自己的法子去做了棉衣,还做了毛衣,穿起来特别暖和。
刚穿上这衣服的时候,曼枝的表情显得很变扭,只有一句评论,“看是好看,也挺暖和,就是实在是太胖了些。”
萧婵不甚在意,又想办法把鞋也改进了一番,不然的话这古代的鞋不防水,一下就湿透了,从脚底凉到了心头,难受死了。
这时慕容琛已经有半个月没来瑶光殿了,萧婵一直称生病,本来她生产的时候就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其实孕妇生产以后是很容易患上抑郁症的,她便称自己有抑郁症,不适合侍寝,偶尔几次慕容琛过来,她也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慕容琛便不再来了。
“不来就不来,不用管他。”萧婵说道。
曼枝这时候已经不敢随便干涉萧婵的内心了,她知道萧婵已经与以前不同了,自己行差踏错一步都会让萧婵疑心。
萧婵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凉,可见慕容琛也只不过是恋上她的美貌,她一旦生了病,慕容琛也就不来看她了,久而久之还会厌恶她。
好在她有陶陶作伴,就算慕容琛厌恶她,也不会将她怎么样,毕竟她也是有孩子的人,那底下内务府也就更加不敢怠慢她了。
紫苏从外头挑了帘子进来,带来一阵风霜,萧婵穿着厚厚的棉衣,倒是不觉得冷,曼枝冻得浑身直哆嗦。
紫苏走了进来,说道:“主子,那小尹子已经快要冻死了,奴婢叫了太医去给他医治,又送了些炭火过去。”
萧婵点点头,笑着说道:“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才能叫他记住我的恩德!”
紫苏道:“小尹子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也没说要来向主子您请安磕头,平日里小尹子这个人可是八面玲珑,圆滑的很,看来这一次,他定然是心里有鬼。”
萧婵嘬了口茶水,对紫苏的话颇为赞同,“你把小尹子的病情传出去,看看哪家的奴才动静最大。”
紫苏点头退下了,曼枝在一旁给萧婵捏腿,叹气道:“这人下手可真是小心谨慎,除了一个小尹子,真是什么破绽也找不着了。”
“这样的人才聪明,有这样的人在,我今后在宫中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萧婵握着茶盅的盖帽,轻轻在茶盅边缘碰了碰。
曼枝又道:“奴婢听闻,那个被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女人原本的名字叫阿花,姓顾,太子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顾惜月,还让她住在太子府了!”
萧婵脸上露出一抹失落的神情,淡淡道:“他是太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枝咬着唇,又叹了口气,“奴婢只是觉得这个顾惜月命好。”
萧婵横了她一眼,“自己的双亲都为太子而死,进了太子府也只是个奴才,这样的命,你竟也觉得好?”
曼枝一怔,没再说话,萧婵看着曼枝的脸,曼枝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光芒,如果不是进了宫,曼枝一定能得到很多男人的追求。
萧婵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决定等出了宫,再实现这个计划。
将小尹子的病情放出去时,正在过小年夜,各个宫里的婢女都只是很惊讶而已,毕竟小尹子以前是何等的风光,却并没有人对这件事情露出惊慌的模样。
萧婵不由得感叹,这些人要不就是真的没存什么心思,要不就是训练有素。
曼枝听了紫苏的汇报,在一旁说道:“其实,庄妃娘娘兴许知道一些事情。”
萧婵看了一眼曼枝,觉得曼枝说的也有道理,“你说的不错,庄妃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她一定不甘心,我去问她,她也可以透露一些信息给我,这样一来,我便可以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去找那个害我的凶手了。”
紫苏一听萧婵要去冷宫,吓了一跳,连忙制止,“那可不行,冷宫阴气重,您千金贵体,怎能去那种地方呢?”
萧婵不甚在意,“没关系,我什么鬼故事没听过?我不怕,再者,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冷宫里阴气重,我又没有招惹她们,放心吧,无妨的!”
紫苏和卫恬等几人一人劝说了几遍,萧婵执意要去,她们也就只好随行。
可是萧婵不让她们一起去,只让秋影和小叶子陪着,毕竟秋影有些功夫,小叶子又是个男人,随行也方便一些。
几人少不了又是一番劝阻,但萧婵已经下定决心,她们也不敢违背,只好让萧婵去了冷宫。
这时正是小年夜,宫里热闹非凡,远远地便可听见有欢声笑语传来,这京城里最不乏的就是热闹,只是热闹这热闹是表面上的,实则那里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萧婵有些厌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无限深意,这边是这个偌大的京城中的生存法则,没有人会将自己的意思点破,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暗示,都需要自己去探索。
如果猜对了,那便是后福无穷,如果猜错了,则是后患无穷。
所幸她现在不用去摆出笑脸来应对这些人,萧婵深深地知道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宴会,每一次宴会下来,她都觉得自己笑的脸疼。
“主子,您小心些,地上雪滑。”小叶子在一旁提醒道。
萧婵收回思绪,扶着秋影的手,在雪地里一步步前行。
雪已经凝成了冰面儿,这种冰面儿最难走了,稍不留神就会摔跤,萧婵让人仿防水台的样子给鞋子下面做了防水台,走起路来倒还好,不算太滑。
“这通往冷宫的路,也没有人来扫雪吗?”萧婵淡淡道。
小叶子哆哆嗦嗦的,“嗨,那哪儿有啊,不过锦乐妃有令,偶尔还是要打扫打扫的,这不,雪地扫是扫了,可上面泼了水,水一结冰,还不如雪地好走呢!”
萧婵看着地面,小叶子打着灯笼,灯笼摇摇晃晃的,闪得她有些看不清楚路,忽然间听见小叶子“哎哟”一声。
萧婵忙扭头看着小叶子,只见他正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哎呦,连忙爬了起来,跪在萧婵身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一摔倒是不要紧,只是灯笼被他给摔灭了。
萧婵忙说道:“快起来,地上多凉啊!小心把膝盖给冻坏了!”
小叶子见萧婵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关心自己,更加内疚了,他站了起来,忍住想哭的冲动,“奴才该死,现在灯笼灭了,怎么办啊?”
秋影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你的差事办得好!”
小叶子缩了缩肩膀,没说话。
灯笼一黑,愈发显得四周安静起来,风呼呼地刮过,扬起鬓边的碎发打在脸颊上,硬生生的疼,萧婵裹紧了衣衫,也开始犯愁,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回去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冷宫了。
“早知道就白天来了……”萧婵喃喃自语,“可是白天人多眼杂,没晚上方便。”
正在这时,秋影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声道:“主子放心,奴婢早有准备,奴婢出来前就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已经准备了火折子。”
小叶子听完,用有些崇拜的眼神看着秋影,“还是秋影姐姐聪明!”
说着便吹了一下火折子,四周围立刻亮了起来,萧婵正打算让小叶子将灯笼拿起来,一扭头忽然对上一张苍白的脸,猛地吓了一跳。
“啊!”萧婵喊了一声,但即便是到了这时候,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以免声音太大而被其他人听见。
小叶子也吓了一跳,扑通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只有秋影最为镇定。
火折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秋影知道现在光明有多么重要,于是眼疾手快地从小叶子手中拿过灯笼,快速将蜡烛点上。
秋影素来胆大,举着灯笼朝着那人的脸上照去。
只见那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森森的极为恐怖,头发虽然挽成了发髻,但仍然乱糟糟的,有许多头发丝冒了出来,鬓角一片灰白色,竟然是冒出了白头发。
秋影将那灯笼放的如此近,萧婵站在远远地,也感觉到有什么小虫子从那女人的头发里爬了出来,恶心得让人想吐!
可是细细看来,这人的长相如此眼熟,萧婵顿时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庄妃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