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已经命人去秘密调查沁心的案子,她在宫外那么久,交友甚广,又与林子涵成为了朋友,这一点任务吩咐下去,还是有人愿意替她效劳的。
只是沈婉卿一旦下手,必然是有十足的隐秘,不会轻易让人发现,萧婵吩咐下去才两日而已,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结果。
很快又到了大年三十,萧婵的身体原本就不错,上次一病很快就好了,只是小年夜不想出去,所以才向锦乐妃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现在到了大年三十,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曼枝帮她准备了很多首饰,一件一件的往她头上试戴,萧婵只觉得头上沉甸甸的,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够了够了,这个太花了,太耀眼了,不好看!”萧婵把曼枝戴上去的东西又一件一件地摘下来,曼枝别无他法,只好给她做清净素雅的打扮。
紫苏从外头走进来,拿着一套刚熨好的衣服放在架子上,笑着道:“今儿外面放晴了,天气极好。”
萧婵穿好了衣裳,走到外头一看,果然见外头的天空晴朗,阳光干净舒适,这四四方方的天,也有四四方方的好处,不会被烈日迷了眼睛,也不会叫人去遐想天外只什么。
萧婵想着想着,忽然一股悲凉之意上头。
她如今思念家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她怕父母已经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在古代待得久了,她慢慢地也就将自己真正地置于这个环境之中,逐渐的忘了自己并不是这真正的萧婵,她开始把自己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在这宫中度日。
她们在瑶光殿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才去了含元殿。
隔得老远,便听见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和杂乱的说话声,萧婵走在青砖路上,一路慢悠悠地走向含元殿,见路上的路灯早已点燃,每隔几米远便有侍卫站岗,见到萧婵时,也不动弹,他们也不认识萧婵,只道一声:“贵人好。”
这路灯将地上印的雪白雪白,整个含元殿更是恍如白昼,丝竹管弦,莺莺燕燕围绕一团高歌起舞,整个皇宫洋溢着喜庆,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脸上带着笑,见到萧婵总要说两句吉祥话。
曼枝扶着萧婵,见她身心飘飘的,很是开心,只得一边提醒道:“主子小心脚下。”
生往含元殿走去,只听后头有人高声喊道:“姐姐!”
是柳柯的声音,萧婵扭头,看着柳柯正朝着自己缓步而来。
柳柯一贯是喜欢淡雅的,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她穿上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衫,衣衫上点缀着梨花,隔近了看,才发现那梨花是用玉点缀的,远远看去栩栩如生,却又似星辰一般夺目。
萧婵见她如此装扮,在一种穿着红色衣衫的妃嫔当中,极为出众,而她身上的衣裳必定价值不菲,可见慕容琛对她的喜爱。
萧婵见她急急朝着自己走来,忙叮嘱道:“妹妹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柳柯急匆匆走到她身边,笑道:“我以为我来晚了。”
“不晚。”萧婵说道。
柳柯见萧婵一直勾唇笑着,对她说道:“姐姐今天晚上明艳动人,太子殿下见了,一定很喜欢。”
萧婵嘴角抽了抽,每次跟柳柯说话,她都觉得有点儿累,客套话实在是太多了,于是也只好说道:“妹妹素来就不与群芳争艳,清净素雅,太子殿下肯定是更爱你几分的。”
柳柯红着脸,又开始说慕容琛更喜欢萧婵,萧婵也只好说慕容琛跟喜欢柳柯。
如此争论了几番,萧婵觉得累得慌,好在已经到了含元殿了,不用再与柳柯争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慕容琛早已待在了含元殿,而沈婉卿也早就来了,沈婉卿站在慕容琛身边,看着慕容琛正在与旁边的大臣说话,满脸的笑意。
萧婵只看了一眼慕容琛,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欣赏着歌舞。
这歌舞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并不新鲜,没什么意思,萧婵看着看着,便觉得索然无味,而且含元殿里面人太多,有些闷,她索性起身到外头吹吹风,透透气。
萧婵到了外头的亭子里,曼枝给她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她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看着天边的餐月如钩,一边欣赏着含元殿隐隐可见的歌舞,优哉游哉,好不畅快。
“萧美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萧婵懒洋洋抬头,看见慕容华正站在身前。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慕容华淡淡道。
他穿着深紫色的衣袍,头戴羽冠,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萧婵。
萧婵淡淡道:“挺好。”
在慕容华面前,她时刻谨记自己绝对不能笑,绝对不能露出好看的样子来。
慕容华笑了笑,端着酒杯,道:“前些日子咱们还一同共事,现下萧美娣对我如此冷淡,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萧婵冷漠地说道:“五殿下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那怎么你对着别人都是和颜悦色,对我确实一脸冰冷呢?”
萧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脸痛,笑不出来。”
慕容华拧眉,“你!”
他正想说些什么话来羞辱萧婵,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
是慕容柔的声音,萧婵忙扭头看去,看见慕容柔小小的身体正朝着自己跑过来。
慕容柔穿着嫣红的小衣服,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的,腰间的铃铛发出“铃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更加显得孩童稚嫩可爱。
慕容柔扑到萧婵身边,一边搂住她的脖子,兴冲冲地说道:“你今日也来了!”
萧婵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是。”
慕容柔说着,又仰头看着慕容华,见慕容华一脸仿佛要讨好慕容柔的样子,哼了一声,“你敢欺负我姐姐,我就向父皇告状!”
慕容柔似乎很得皇帝的喜欢,慕容华并不打算与她对着干,只笑着说道:“九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只在与萧美娣闹着玩儿罢了!”
慕容柔听见他对萧婵的称呼,扭头看着萧婵,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太子哥哥的妃子?”
萧婵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有向公主殿下表明,是觉得公主殿下天真可爱,不想告诉殿下我的身份,以免隔阂了彼此。”
慕容柔也不生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早就知道了,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慕容柔说到这里,扭头看着慕容华,有些不耐烦,不开心,“你先过去吧,我想和姐姐单独说悄悄话。”
慕容华的目光在慕容柔与萧婵之间逡巡了一番,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向来都是刁钻跋扈的,看谁都看不顺眼,唯独对萧婵很是喜爱,看来这萧婵到是有些手段。
慕容华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明亮的灯光之下,慕容柔两颊粉红,可爱的脸蛋肉嘟嘟的,让人很想捏一把,萧婵让曼枝去拿了点糕点过来,慕容柔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吃相还是很斯文的。
她与慕容柔说了几句话,就听见慕容柔说道:“你是仙女,嫁给了我的太子哥哥吗?”
萧婵摇头,“我不是仙女。”
慕容柔有些失落,放下糕点,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真希望身边有一个仙女,能够使仙法,让我父皇对我母妃好一点儿。”
萧婵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发髻,爱怜地说道:“皇上对梅妃好,对庄妃也很好,如果皇上不喜欢庄妃,那又怎么会这么疼爱公主呢?”
慕容柔眨巴眨巴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萧婵,似乎在想萧婵说的话中的意思。
萧婵又说道:“公主只要记得,皇上是很喜欢庄妃娘娘,也是很喜欢公主的,就可以了,做人一定要记得别人的好,报答别人的恩,至于不好的事情,何必总是记在心里呢?我们活着不就是要快快乐乐的吗?”
她说的话对小孩子而言有些难懂,慕容柔比较早熟,勉强也听懂了一些,“难怪你这么漂亮,因为你总记得快乐的事情,就算你不是仙女,也像仙女一样漂亮。”
萧婵笑了笑,暗道这小姑娘嘴可真甜。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幽幽的声音,“谁说她不是仙女了,她就是仙女。”
萧婵脖子一僵,有些无法回头。
慕容柔听到这声音,兴奋地朝着萧婵身后的人用力地挥舞着小胳膊,“太子哥哥!”
慕容琛笑盈盈走过来,一把抱住慕容柔,把她举得高高的,萧婵扭头,看见慕容琛满脸的笑容,心中忽然一动,一丝一缕的莫名其妙的情愫缓缓流动。
慕容琛一来,萧婵就觉得变扭,坐在一旁看着慕容琛哄着慕容柔,过了一会儿慕容柔觉得有些累了,他便让人将慕容柔带去休息。
一下子整个亭子里,就只剩下萧婵和慕容琛了。
湖水已经化开了,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天意,湖面波光粼粼,那映在湖面上的火光也泛起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