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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万物本性

骆晓霙快步在前走着,掏出手机,预备打车的时候,玉清晨摁着胡子,急忙跑了上来,焦急的说道:“那个,我想和你聊聊!交流…交流心得!”

一回到家,冷女人就飞回自己的窝里,再想和她好好说句话,简直比撞鬼都难。

“交流什么?”骆晓霙冷冷然,抬了头。“是我女朋友,让你这么说的吧?”

“喂!死聊之王!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玉清晨抽了抽嘴角。

“和你这尬聊之王,能有什么好聊的。”骆晓霙说着,转身朝前继续走,没几步,又被大张着手臂的男人,强硬的给拦住了。

“骆晓霙,你就不许我,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一下吗?”

骆晓霙噗嗤一笑,这人学得倒挺快。“你要问什么?”

“那个…”玉清晨一时卡了壳,想问的太多,一下子不晓得该从哪问起。“那个…你怎么会爱看这个舞剧?”

“这很奇怪吗?”骆晓霙轻笑。

“奇怪啊!当然奇怪啊!”玉清晨拔高了音调。“也没看你有很爱中国风啊!”他撇了撇一身利落体恤加牛仔裤帆布鞋的女人。

“只有打扮像大家闺秀,配有古风元素,才叫喜欢中国风吗?”骆晓霙边走边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玉清晨跟了上去,“难道不是吗?”

骆晓霙:“那你,对刚刚的舞剧,感受如何?”

玉清晨举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厉害!非常相当厉害!实在是太美太美,太精彩了!简直把我从头到脚走心又走肾的洗涤了一遍!”

骆晓霙脚步未停,继续问着:“那你,对儒家文化,了解多少?”

玉清晨皱起了眉,“这个…真不多,小时候背过的论语,早忘了。读书太少,文盲一个。只知道,它很博大精深,又伟大。孔子是千古圣人。”

骆晓霙:“那就说说,你了解的呗。”

玉清晨凝眉思索了一会,回道:“是…中庸?”这是他听过最多关于儒家文化的总结了。

骆晓霙:“那你对中庸,是怎么理解的?”

玉清晨:“中庸…就是…不偏激,凡事平和,方方正正,随大流?”

两人走到了一处公园,骆晓霙选在僻静的长椅上,坐下了。既然这位尬聊之王,要和她交流交流,那就聊聊也无妨。

实际上,对万事万物都保有好奇心的她,很乐于与各种各样的人交流,因为这很容易让她发现更多有意思的故事和想法。

骆晓霙看向跟着坐下的男人,再问道:“那你觉得,穿着西方人发明设计的现代服饰的你和我,也是中庸的随大流吗?”

“没有啊!”玉清晨否认。“你看我这衣服和鞋子,都是限量版的啊!是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穿的人可不多。”

骆晓霙:“但它们都叫,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并不是我们古代的衣裳。”

玉清晨有些惊,顿了片刻。“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生活中,处处都处在中庸之道里?”

骆晓霙耸了耸肩。“很显然。你知道我们中化文化最精妙之处,是什么吗?”

玉清晨:“博大又精深?”

骆晓霙:“我们的文化,之所以博大精深,是因为我们几千年来,都一直致力于研究人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万物,万物与万物之间的关系。”

玉清晨很是惊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见解。“何…解?”

骆晓霙:“无论是孔孟之道,还是诸子百家,又或者是玄妙的道家学说,东来本土化的佛学,还有我们的中医,我们绵延不断的历史,哪怕是我们用了几千年的文字等等,全都是围绕我说的那些关系,而逐渐演变传承,沿用至今。这就是,我们为何一直遵从信奉老祖宗智慧,以史为鉴的传统。历史,对于我们太重要了。”

“就拿中庸之道来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人的喜怒哀乐,放与不放,都应有所节制,顺天下大道,更顺应自然规律,达到天人合一,因为万物皆有自己的位置和应遵从的规则,这是万物得以繁衍的法则。”

玉清晨凝了眉头。“不是…很明白…”

骆晓霙:“你知道孔子的理想,是什么吗?”

玉清晨摇了摇头。

骆晓霙:“是天下大同。乱世之中的孔子,理想的社会是人与人之间,能不再分彼此,各得其所,没有争斗的和谐社会。”

玉清晨:“就是,我们现在和平又和谐的社会?”

骆晓霙:“算是吧。200多年来,开启的全球化,也是天下大同这个理念的延续。没有战争,天下太平,举贤任能,人类彼此间和谐有爱,是全球化最终的理想结果。”

玉清晨:“那…和你说的那些,人啊,万物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关系?”

骆晓霙:“因为,万物趋同,是我们的本性。”

玉清晨:“趋同?”

骆晓霙:“对!趋同。比如,西方大航海时代开启了全面的全球化,把他们的文明根植传播了整个地球。所以现在的你和我,穿着的就是饱含了西方文化的服饰,而不再是我们古老传统的古装。这并非我们崇洋媚外,而是人与人的趋同性,让我们有了与几十亿地球人类同样的选择。”

“再比如说,如果现在大街上走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所有人多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他,觉得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我们的法律也不会允许。但是,如果换做是远古时期,又或者是目前生活在雨林深处的原始部落,习惯赤裸的大家就完全不会觉得有问题。反而是,穿了衣服的你,出现在那里,会显得更加奇怪。”

“再假如你是个不喜欢穿鞋的人,每天赤着脚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不仅路人会觉得你奇怪,你的爸妈、你的同事朋友同学,都会对你说,为什么不穿鞋?赤脚走路有多么多么不好?不穿鞋的你像个乡巴佬,像个野人似的。就这样,在众人的关心、鄙夷和谴责之下,即使你再不喜欢,你也会老老实实的做回一个顺应时代的正常现代人。”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体现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就有了现在顺应天下大道的你和我。”

玉清晨听得瞠目结舌,举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厉害!额…不过,你说的这是人,那万物了?又怎么会趋同?”

骆晓霙:“人类,本就属于万物,也由万物而成。比如带有正负电荷的夸克组成了质子和中子,进而形成了原子核。原子核又与电子组成原子。核内相同质子数的原子成为了元素,元素构成了我们眼前所见的一切物质。整个宇宙都是由这些基本微粒子组成,包括你我。又是什么让这些微粒子相互之间吸引,进而形成由小渐大的不同新粒子了?那就是趋同性。趋同,让距离相近的粒子彼此间同化,有了羁绊。说得更浅显一点,你之所以是你,就是由无数趋同的粒子形成了你。以及我们坐的椅子,看到的一草一木等等,全都是由这一特性造就。”

玉清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骆晓霙说出这一观点,实在是太新奇,太有意思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同化让万物有了具体形态的稳定性?比如,我们坐的这把椅子,因为构成它的粒子彼此间同化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形态。一旦他们之间的同化性消失,它就会消失,不再是椅子,或者变成其他的物质?”

骆晓霙点了点头,有些意外玉清晨的理解力,毕竟她的这种另类观点,很难获得赞同。

“但…”玉清晨有地方没想明白。“为何又会有,你是你,我是我,树是树,草是草了?都趋同的话,最后不应该只形成一种物质吗?”

骆晓霙眼睛一亮,微微一笑。“你说到了重点。因为万物不仅趋同,还有排异的本性。”

“排异?”玉清晨又惊讶了,眨巴眨巴眼。

骆晓霙:“对,排异。趋同排异,造就了万物各自的精彩。”

玉清晨:“具体…怎么解?”

骆晓霙:“就拿动物来说好了。你去非洲的草原上看看,就会看到因为趋同形成了同种类的物种,比如狮子、水牛、羚羊、长颈鹿等等。这些物种之间,大部分以群居来抵御外敌。但是每一个狮群也好,牛群也罢,都彼此排斥,每一个物种之间也彼此排斥。趋同就像一个场,排异让这个场有了边界。

人类也亦是如此。趋同的粒子,形成了人类这个物种,排异让这个物种有了单独个体性,就有了男人、女人、黑人、白人、黄种人等等。趋同让我们与同肤色、同语言、同地区等等的人,有天生的亲近感。排异,让我们有了国家、有了肤色、有了语言、有了文化等等的不同。趋同让我们生来就在寻找相似相近的人,并致力于让更多人与你同化。比如,你的父母要你结婚生孩子,因为无论是他们的父母,还是周围的人,全都是这样的人生轨迹。如果你特立独行,不想结婚生孩子,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周围的人,都会极力的说服同化你。大部分的人就会被趋同化。而排异性强不愿同化的人,不仅排斥周围的人,也会被周围人所排斥,然后就会想方设法逃离,去寻找与自己同类的人与环境。存在于趋同环境里,会让你觉得安全和稳定,进而对非同化产生排异。

趋同,让我们得以繁衍,形成了你和我。排异,让你成了你,我成了我。这样的例子,存在于万事万物之间,遍布整个宇宙,举不胜举。”

玉清晨恍然大悟,凝结在惊滞JPG中许久,才破了结界,猛拍一下大腿,连连举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厉害!太厉害了!趋同排异,这么高深的观点,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骆晓霙实在是太让他吃惊了,脑回路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像个哲学家一样的通透无比。

“没什么高不高深,厉不厉害。我只不过,比一般人好奇心重了点,想得多点罢了。”骆晓霙完全的不以为意。

玉清晨:“那也厉害啊!我活这么大,怎么就没想过这么高深的问题!”

骆晓霙:“我说的这些,在我们眼见的这个世界,无处不在。我只不过比大部分的人,有更多的心慢下来,好好观察罢了。”

玉清晨:“难怪,你那么爱旅行,全地球的跑。见识和我这个被陷在一个圈里的人,就是不一样。”

玉清晨由衷的佩服,对骆晓霙的好感,UP UP 又直线飙升暴涨了。短暂的沉默思索后,他问出了另一个疑问。“那…趋同排异的天性,是怎么来的了?”

骆晓霙嘴角牵出一丝明亮的笑意,兴致盎然的答道:“是意识!”

“意识?”玉清晨又惊讶不解了。

“万物都有自己的意识,即使是微小不见的那些粒子,也都有自己的意识。意识教会我们趋同排异的重要性, 进而有了你和我。意识也让我们感知彼此的存在和眼前万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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