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她看着书架上一些何振东日常送给她的书发呆。他知道她喜欢看书,所以投她所好,买了些限量版的书籍给她。她是个有些傲气的人,明知道何振东家境好,反而不喜欢收他的礼物。除去这些书,两人在一起无非也就是让他请客吃饭。就连他要送他一些女生钟爱的护肤品认服首饰,也都让她婉拒了。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恋爱中的状态?可是明明心里是很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时,心中就算是有压力,也常夹杂着兴奋与甜蜜的心情的。
可在外人看来,明明就是缺少了什么。何振东常常开玩笑地问她:“你为何不象别人的女朋友,会和男友撒娇?你怎么总是这么理性这么矜持?”
她也觉得奇怪,明明两人在交往,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小女人的那种依赖感?难道是因为自己年龄比他大?
虽说人在家中,却几乎什么事也没做成,就一直处于发呆的状态,直到小亚打来电话。
小亚的口气有些不开心:“若若,今天我们公司管理层开会,正式宣布明宇调任之事。如果明宇这边没问题的话,下周就可以到分公司报到了。”
若秋这边正心乱如麻,和何振东开始交往也好几个月了,其间也有过许多快乐甜蜜的回忆。如今与何母的这一场见面,却完全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场面,反而象个新晋的员工去见顶头上司。然后一听到小亚这么说,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下周?韩明宇要走?”
小亚叹了口气:“从上次说要调任,至今都三个月了,期间不论是公司这边,还是明宇自己,都不再提起,我都快将这事忘了。今天公司突然开会,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他调任的事。你没听明宇说起吗?”
若秋茫然摇头,然后又反应过来小亚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又回了一句:“没有,他没告诉我,这几天,我也没和他联系。”
“噢,上次你告诉我,你认了他当兄长。我其实吧,觉得这种行为太酸。哥哥这种角色,吃力不讨好,亏他也愿意陪你玩。所以我以为,他明明就是喜欢你的,只是你这丫头,一心就喜欢你那个姓何的小白脸。那个何什么我也就见过他一次,典型的白面书生,和你一样有点文艺范。”小亚一定又是很不屑的表情了。
若秋本来就为何振东的事烦心,这又听小亚这么不屑地说他是小白脸,心中没由来地有些不快。她悻悻地回她:“别提他了,你就说韩明宇就好了。他下周就会离开这里,反正你也常去香港,要见他也容易。”
小亚嘿嘿笑了起来:“对啊,我倒是常去香港的。明宇这人,常在一起会让人觉得太闷了,可要有一阵子没见,又会想念他,尤其想他煮的一手美食。”
若秋也微微笑了起来,是的,他煮的东西是很好吃,不知将来谁有幸可以天天让他下厨。
小亚也就告诉她这么个消息,然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周末约韩明宇一起吃个饭,权当欢送他了。
放下电话,她又为了这个新的消息继续发呆。
韩明宇与何振东不同,从来没有让她心烦,难过,更没有让她彻夜难眠过,他于她,就是兄长一般既温暖又严厉的人,他就象是一个天生的保护者,在他面前只有安心。尤其是小杰的事情,他帮了太多的忙,以至于舅舅将他完全当成自己的子侄般对待。
发了一会儿呆,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拨打韩明宇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在洗澡或忙别的事情而听不到的时候,电话那头才传来他的声音:“你好。”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个晚上乱蓬蓬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冲口而出的话居然是:“韩明宇,你想偷偷离开吗?”
“什么?”韩明宇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噢,我是说,你马上要回港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她觉得委屈,好歹这几个月,他们也是走得比较近的朋友吧,何况,她还真当他是兄长。
韩明宇显然觉得意外:“你都知道了?对了,是小亚告诉你的。这几天,我工作上比较忙,所以还没顾上告诉你,我现在还要公司加班。”
若秋恍然,难怪电话那头那么安静,原来他还在公司里加班。她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这个时候打电话会不会吵你做事?要不等你有空再聊。”
他轻笑了起来:“不会,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嗯”,若秋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抱怨地问:“真要回去了,以后要打你电话还得付国际长途,小亚好歹常常有机会去香港,看样子我们兄妹一场,缘份就快到头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才听他沉声问她:“如果我真离开了,你会去找我吗?”
若秋悻悻然:“我?不知道,偶尔一次半次有可能,经常不可能。我没那么土豪,你知道的,我也不喜欢购物,去香港就专门找你,这似乎也没必要。”
他没说什么,只嗯嗯了两声,然后听到他在翻文件的声音。过了会儿,他才又说话:“是没这必要,你今天怎么了?听你说话不太开心?不可能是为了我要走吧?”
若秋颇为讶异他的细心,连她情绪不佳也能从这几句话听出来,本来为了今晚见何母的事,心情是够郁闷的,这会儿听他这么一问,似乎更委屈了。
她的说话声开始带了微微的哭腔:“我今天去见何振东的母亲了。”
他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事,怔了一下问:“然后呢?受委屈了?”
“你怎么知道?”她情绪低落地反问。
“如果没有受委屈,你本该心情很好才对。而不是现在这种难受的样子。”韩明宇低叹着说。
若秋一时无语,他也不理她,继续往下说:“要进入这种人家,本来就会有些障碍,我提醒过你了,不要完全相信他的承诺,除非他的家人能接纳你。”
若秋的眼眶里开始有泪水在打转,明明在何家她还这么坚强这么傲气,现在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就是想有个人的肩膀可以靠着哭一哭。
她难过地说:“其实我自己也早该想到这个结果,只是最初我也让他感染了,觉得应该勇敢一点,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下。如果没有杨晓倩的事,我也许真的会率性一把,或者我们可以自力更生,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杨晓倩的事既然让你产生这么大的阴影,没消除之前,你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前途。不过,感情的事,当事人冷暖自知,旁人没办法帮你做决定。”韩明宇冷静地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露出一贯的嘲讽表情。
“你反正要离开了,我以后也没机会烦你了,你也算解脱了,不用再当我的精神垃圾筒。”若秋有些欲哭无泪的惆怅。
韩明宇不回答她,安静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没别的事,就不聊了,我还要继续工作。”
若秋眼泪这下真的落了下来,她口不择言地哭着说:“好,你也不管我了。我就是知道,你心里一定嫌弃我总给你找麻烦,什么哥哥,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挂断电话,失去控制地扑到床上大哭。
电话并没有再响起,看来韩明宇是真的很忙,而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哄人的男人。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今天的坏情绪与他无关,却让他事不关已的态度惹毛了。她第一次纵容自己象个孩子一样发泄不满,很肆意地哭出声来。
哭了一会儿,她却又听到电话响了,怔了一下,却又鬼使神差在从床上爬起,去接电话。
“喂,是——孟小姐吗?”电话里却传来一个优雅温婉的女声。
若秋怔了怔,这个声音,是何太太!
她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何太太?”
电话那头的人依然温婉:“孟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其实,刚才在小东面前,我不方便说太多。我偶然从小东的电话簿里看到你的电话,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聊几句,请原谅我的冒昧。”
何母的彬彬有礼让若秋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她下意识也显得客气:“何太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孟小姐,其实小东之前对我谈起过好几个关于你和他的事,我今天见到你,也挺喜欢你的,因为你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孩,知书达理,没有不良的习惯。如果没有雪儿,小东找你我也会很高兴的。可是,你应该见过雪儿吧,这孩子什么都好,对我更是没话说。我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他父母对我们何家的企业有很大的影响力,关键是,她对小东那是一心一意,什么都为他着想。”何母将自己的想法向她娓娓道来。
若秋沉默地听,没有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