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那儿吧。”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令狐剑甚至没有看过去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女子那美丽的眼瞬间氤氲了朦胧的雾气。她轻轻咬着下唇,像是不能接受令狐剑如此冷淡的对待,却又是沉默了许久,倔强的抬起头,柔着声音说道:“表哥受了内伤,大夫说了,若是不好好医治是会留下病根的。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褐色汤药,那蒸腾着的刺鼻药味让本就有些烦躁的令狐剑更加的心烦意乱。他只觉得胸中那口闷气越积越深,忍不住一挥手臂,打翻了药碗。
滚烫的汤药全数洒在了女子的手臂之上,她吃痛的惊呼了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
“表哥……”委屈的看着令狐剑,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令狐剑怔了一下,低声说道:“抱歉,我只是……有点心烦。”
伸手扒了扒头发,令狐剑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抹的不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会觉得眼前女子的温婉可人是那样的舒心,他的眼他的心,满满的装得都是那个活得肆意的女子,仿佛只有那样洒脱的女子,才能与他比肩于江湖,白首偕老。
女子有些哀伤的看着令狐剑,这一次他回来后,明显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他再也不会将她捧在手心,轻声细语的唤着她的姓名,甚至连任意山庄的仇,也像是没有心思为她去报了。她是知道的,他这一次回来之后,心里就装了一个人,那个人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夺了去,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可是,她如何能够甘心!她与他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她一直以为,她会是他的妻。年少时的承诺仍旧回荡在耳旁,就连当年的老庄主擅自为令狐剑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也没有令她如此动摇过,只因为她知道,那时候,他对那个叫做司空傲雪的女人,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有个人悄悄地走近了他的心底,夺去了她的位置。而她竟然连那个人是谁,都不晓得。
有些苦涩,女子拉下了衣袖,遮住了红肿的手臂,勉强扯唇一笑,说道:“我……我再去给表哥重新熬一碗吧,这汤药,是一定要喝的。”说完,也不敢看令狐剑是什么神色,转过身便急匆匆的离去了,那背影,那样的狼狈。
令狐剑站在那里,心底划过一抹不忍,在女子即将迈出房门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先去上点药吧。”
女子没有回头,留下的,不过是一声叹息。
一旁的小侍童垂下了眼,心中暗暗同情着女子。剑隐山庄的表小姐,任意山庄的嫡出大小姐,任老庄主最疼爱的女儿,即将成为庄主夫人的女子……任芊芊,那样温婉而深情的女子,为什么他家庄主就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小侍童不懂,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多嘴,只能将这份感叹深深地埋在心底。
“庄主,隐宗的左尊与右尊来访。”老管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恭敬的弯着腰,等待着令狐剑的吩咐。
“右尊也来了?”令狐剑有些惊讶,三年前隐宗右门叛乱,龙倾月扶持上来的右尊即位后虽然平定了叛乱,可那右尊却是比龙倾月更少出现在江湖上,如今竟然来到了他剑隐山庄,怎么想都觉得想不通。
“是,右尊殿下是与左尊殿下一同来的。”老管家的身子好像是更弯了一些,看不清此刻他面上的神情,“老奴擅作主张,已经让左尊与右尊在前厅坐下了,不知庄主……”
“带路吧。”挥挥手,令狐剑正准备去前厅时,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奔进来一个家奴,也不管此刻老管家冷瞪着他的模样,踉踉跄跄的就跌了近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庄主!不好了!”
“什么事?”令狐剑一挑眉,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大,一颗心烦躁的就像是要跳了出来一般。
“没规矩的东西!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让你如此乱了方寸,冲撞了主子们有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老管家怒瞪了那家奴一眼,低声呵斥道。若不是边上还站着令狐剑,说不定他就一抬脚踹上去了。
“庄主恕罪!庄主恕罪!”那家奴一听,连忙在地上磕着头,“奴才无意冲撞庄主,还请庄主恕罪庄主恕罪!”
令狐剑被那家奴喊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自认平日里对待下人并不严苛,这人用得着这样吗。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些说。”不耐烦的开了口,令狐剑眯起了眼,目光中迸射的锐利让一旁的管家都暗暗心惊,忍不住在心中为那家奴捏了把汗。
庄主现在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希望他是真的有急事禀报,不然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庄主,方才来人送了消息,山庄名下的产业都除了不同程度的货源中断,我们手上的银票更是突然之间无法兑换成现银……”
令狐剑面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货源中断了?存货呢?”
“回庄主,仓库中的货物不知为何都发了霉,几乎没有可用之物。”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师也疾步走来,冲着令狐剑一抱拳,焦急的说道:“庄主,威武镖局被人劫镖了!”
“劫镖!”令狐剑面色一白,威武镖局这一趟镖可是打着武林盟的旗号,如今竟然被劫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么一堆事撞在了一起,令狐剑怎么不明白,这是有人要对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