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隐山庄?不过是个小门小派,去那儿做什么?”百里嫣然一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与百年的隐宗相比,剑隐山庄不过是近些年来才声名鹊起的江湖势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昨日有消息传到尊主那里,南雀国风家似是逃到了剑隐山庄,本尊要去看一看。”龙倾月一皱眉,突然就想到了在南雀国时,风傲书与风傲瑜竟是对柳雪动了杀念,深邃的桃花眼中划过一道杀意。敢动他珍视的人,无论是谁,虽远必诛。他龙倾月从来不是善良之辈。
“那又如何?”江湖向来不管朝廷事,隐宗更是避世多年,早已不理会江湖纷争。哪怕剑隐山庄与南雀国的风家有了联系,那也轮不到隐宗去管。
“本尊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龙倾月面色一寒,冷冷的睨了百里嫣然一眼。除了柳雪,他无法容忍有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哪怕是平起平坐的右尊也不能,“若是右尊不愿,现在大可回到尊主身边。”
百里嫣然没想到龙倾月竟然会生气,或许是对他如寒霜的怒意起了惧怕之意,也或许是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可以陪伴在龙倾月身边的机会,连忙缩了缩脖子,噤了声。
龙倾月收回视线,也不理会百里嫣然,径自迈着流星的大步离开了。百里嫣然也猛然回神,小跑着步伐跟在龙倾月的身后,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许久,直到那二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柳雪才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一双眼复杂的看向了龙倾月离去的方向,一时间无语。
“要去剑隐山庄吗?”林云染看了一眼沉默的柳雪,淡淡的问道。
“去备两匹马。”这显然就是打算去了。她还有许多事要问风傲瑜,而当年司空府的灭门之恨,竟然是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能够轻易放下。
剑隐山庄……龙倾月,我们就在那里见吧。
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眼看着,就是一场滂沱的大雨,深秋的季节,让人冷得忍不住有些打颤。
灵州城的上空,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盘旋而下,落在了一名女子的肩头之上。
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的字条,借着不停落下的闪电,女子看清了内里的内容,忍不住勾出一抹笑容。
“终于决定了啊……”素手一扬,那张字条便随着狂风翻卷着落到了地上。天空开始噼啪的落下豆大的雨点,一点一点打湿了字条,模糊了字迹。隐约的,还可以辨得落款处,那淡墨勾画的梨花,清丽到妖艳。
“福伯,本小姐要出趟远门,这几日的生意就拜托你了。”
不远处,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老管家恭敬的垂下了头。暴雨瞬间倾泻而下,天地间像是垂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幕,仅是几步远的距离,老管家已经看不清女子的身影了。
突如其来的秋雨仿佛笼罩了整个君朝,远在京郊百里之外的剑隐山庄,此时也是天雷阵阵,低闷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哪怕是再华贵的衣料,也像是打湿了一般紧紧地黏在了身上,好不难受。
令狐剑皱着眉,手上拿着一册书卷,坐在窗边。一旁的侍童早已经机灵的为他点上了灯火,一室的暖黄。
他眉心突突的跳着,心中总是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闷闷的,一如窗外的天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放下书卷,令狐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脑中回转的,都是关于近日来到剑隐山庄的风傲瑜。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司空傲瑜竟然就是南雀国赫赫有名的风家。
“回庄主,刚到酉时。”小侍童低垂着视线,恭敬的回道。
令狐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甩开手中的书卷,烦躁的站起身子,在室内来回的踱着步。心中就像是打了一面小鼓,突突直响一点也没有平缓的迹象。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了一般,整个室内弥漫着的都是沉默的令人发苦的寂静。他狠狠地皱着眉,扭头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
那雨幕,那样的密集,哪怕是他凝神远目,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模糊。雨点砸在建筑物上的声音振聋发聩,令狐剑只觉得耳鸣嗡嗡,更是一阵气血上涌。
强压下胸中的烦闷,令狐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就像是要将所有的积郁都随着那口气一起吐出身体一般,“风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回庄主,风公子如今依旧是在南林苑闭门不出。”侍童恭顺着眉眼,问什么答什么,不曾多说一语。
“京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未曾。”
“……”令狐剑皱着眉,心中的烦躁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扩越大。上次在武林盟,虽然最后被柳雪与龙倾月搅合的乱七八糟,可他剑隐山庄,他令狐剑,已经是江湖中公认的武林盟主。他要的已经紧紧握在了手中,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安。
房门忽然间被推开,潮湿的门轴发出了绵长的声响,令狐剑回过头,就看到一名女子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
那女子如同一朵空谷的幽兰,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纤弱娇小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曳出了别样的风情。她双目仿若春日的湖水般滟潋,眉宇间浓的化不开的愁绪更是为她的容姿平添了几分虚幻的美丽。
“表哥,该喝药了。”女子轻移着莲步,如同江南那袅袅的白烟,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令狐剑的身旁,将手中那仍在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