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系一文言小说之名,著者安徽沈友莲,出版于光绪三十一年,孙子书小说目不载,恐未见也。书分四卷,铅字排印,每半叶十三行,每行三十五字,书之前后无序无跋,题签者季英,印行者上海科学书局。
此书叙述顾友直一生行事。友直字愚庵,中丞之子,原籍江西,能诗,嗜酒色;父死后,将武昌城外旧置之憩园建造楼屋二十余所,而移家居焉。妻王氏,贤淑且解文义,生四子,曰兴仁,曰兴义,曰兴礼,曰兴智。妾十六人,最宠者欢娘,次则爱娘、俊娘、荔娘、紫娘、巧娘、珠娘、翰娘七人。欢娘工书法,能吟咏,其与愚庵唱和诗章,积久成秩,题曰《瑶琪集》。
欢娘忽得病而死,愚庵心痛之极,尝抚园中老树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未几,巧、翰、俊、珠亦相继病亡。愚庵遂得郁闷症,胸膈气不能舒,卧则阻塞尤甚,夜间危坐,常至天明,延医诊治,毫无效验。是时长子兴仁,年已弱冠,见父病母忧,心窃虑之,因与同社友谋挽回之术,请得博通古今之李芙初君至家,日日与愚庵谈说笑,而愚庵之病逐渐瘳矣。
末卷述愚庵与芙初往大觉寺谒一禅师。禅师作偈曰:“来时一身赤,去后终无迹;跳出生死关,所以有我佛;我佛常劝人,勿与万缘敌;一身敌万缘,方寸无可歇;我佛本慈悲,不是徒寂灭;若有学佛心,此心常恻恻。”
愚庵自此深明佛理,一味清修,后来得道,芙初亦相依以终去。
欢娘亡而愚庵病,忍不住也;闻偈语而悟佛理,忍得住也。此书以忍不住始,以忍得住终,暗赞愚庵之聪明,故能由迷恋而开悟也。《忍不住》早已绝版,市上亦不多见,结构虽松,而诗词极美,读之不厌。
原载一九三八年四月三十日《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