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便对着这小伙计眯着眼睛笑了笑,开口道:“进,怎么不进?只是我这几日吃得多了,这身材难免发福,若此刻贸然进去撞了哪位客人,可是不好。”
话音刚落,这小伙计便挪到了一旁,接话道:“那您里面请,今儿倒来了几批成色极好的花布,您瞧瞧?”。
沐如意正欲往里走,忽而听见身旁的沐母开口道:“糟了,我刚才给小吉祥买的墨水忘了拿,我得去取。”
刚说完,便慌慌张张的跑开了,沐如意原本还想戏弄戏弄眼前这小伙计,却见他如此机灵,反应倒快,加之沐母又不在身边,没人管着自己,她又害怕自己不注意,惹恼了人家,如此一想,便少了戏弄他的那份心思,于是抬腿往里走,这小伙计也不是个喜好惹是生非的,看她不言语了,便也收起了嬉笑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带她往里走。
沐如意不多时便选了两块颜色不错的花布,她付了银子,正打算带着花布往外走,打门口处忽然传进来一声震耳的响动,紧接着那镂空雕花的大木门便倒了,这动静惊得那附近正在选布料的客人都惊呼出声,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往那看,沐如意也止了步子。
那木门虽然样式漂亮,但是却不禁摔,这一摔,连那雕花的位置都被撞得四分五裂了,这下子连什么图案都瞧不清楚了,惊得沐如意暗暗咂嘴,心里想着,这长安城倒是比那东村繁华许多,连这店铺的木门都得选这些花里呼哨的,这一摔,又要耗费不少银钱来修它,这是何必?
她正想着,便见那大门外站了许多身材壮硕的汉子,领头的那汉子身形魁梧,一脸的黑胡子,瞧着便是个不好惹的主,他一张口,那大嗓门仿佛能将那摇摇欲坠的另一扇门也震下来,只听他喊。
“门里的那小伙计,快些叫你们东家过来,俺娘子穿了你们家布料做的衣裳,这身上便长了疹子,现下还在家中躺着!今日俺必须得要个说法,你那东家若不出来,俺今日便砸了你这店铺!”。
沐如意四下瞧瞧,发现自己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门口那些汉子一眼便能瞧见她,她察觉到那后面几个汉子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转悠儿一番了,于是她垂下脑袋,赶忙往旁边挪挪,心下里暗暗苦叫。
她这算是哪门子运气了?买些布料的功夫也能碰上这些个事!
却看刚才还将她拦在门口的小伙计这会儿却怂得不行,一张豆芽菜似的小脸皱皱着,恨不得赶紧将自己藏起来才好。
有其他小伙计去叫了账房先生和那管事的,可还没等这二人出来,那前来闹事的人们便动起手来了,也不知是谁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另一扇门给砸了下来,这“战争”也算是开始了,布庄并不是很大,里面也没甚么值得砸的,值钱得也不过就是那摆在台面上的各种花布罢了,便有人专门寻了剪子将那各种花布剪开,还有那摆着的花瓶和茶盏也都被砸开了,有两个胆大的小伙计去同他们计较,可刚一上前便被打得鼻青脸肿。
只不过眨眼间这布庄里便开始热闹起来了,那受了惊吓的大小姐,夫人们都惊慌失措的捂着脑袋边喊边往外跑,这喊叫声和那砸物件的声音掺和在一起,只震得沐如意头皮发麻,她寻了个机会,也跟着往店外跑,可刚一出门便被那从天而降的碎碗片砸到了头,那一瞬间她便只觉得地动山摇,倒地的前一刻还听见耳边有人在喊自己……
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自家肉铺里,她刚一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床榻旁坐着的她的夫君战逸晟,她刚欲张嘴说话,便听见沐母呜呜咽咽的哭声。
“这好端端的,这叫个什么事嘛,这出去扯块布还能碰见这般糟心事,好好的便叫人砸了头了,这日后不得留下什么疤?也亏得是早早的就嫁了人了……”。
沐如意此刻正觉得头疼,听见这话便忍不住张嘴道:“娘,你叨叨这些做甚?”。
她昏睡了两个时辰了,这会儿刚醒来,自是会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刚说完话,便叫口渴。
战逸晟赶忙将晾好的温水递到她嘴边,扶着她起身喝下。
直到那一小碗水见了底,沐如意才觉得好了些,她靠在他的胸口处看正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沐母,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站在一旁的沐父,忍不住咧开嘴笑着打趣:“我这不过就是被砸了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伤心?”。
沐母闻言抬起头,气道:“这事是小?你爹差点活吃了我!这事是小?倒也怪我,非要让你一人往那布庄里跑,当时若我陪着你进去,你肯定不会被砸了头,还有那救你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真该好好谢谢她”。
沐如意又咧开嘴笑笑,沐父见她脸色实在是差,不忍叫她伤神,便拽着沐母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