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猎犬们刚开始追踪那头狮子时,正如约翰尼所猜测的,狮子选择了走水路。它跳进了小溪之中,蹚着水前进,这让猎犬暂时找不到它的踪迹。不过,后来猎犬们发现了狮子的伎俩,就又继续追了上去。
在追捕的整个漫长的夜晚,猎犬们向狮子吼叫了两次。其中一次它们将它逼到了一道裂缝的边缘,那道裂缝很短却很深,而狮子就站在那旁边一棵倒下的树上。狮子和它们对峙着,龇着牙咆哮,粗壮的尾巴猛烈地甩动。当蓝斑小狗跑到离它非常近的地方时,狮子用一只前爪猛地挥了过去,将蓝斑小狗打到了几米之外的雪地中。幸好打偏了,要是正好打中要害,那这只小狗就没命了。谨慎是这些猎犬的又一个特征,它们都知道离这样一头大狮子太近是很危险的,而蓝斑小狗之所以会离得那么近,是因为它还没有足够的经验。但是,它是一只凯恩猎犬,凯恩猎犬血统里天生的敏捷救了它一命。
这时候,狮子转过头,纵身一跃,跳到了裂缝的对面,将猎犬队甩在了身后。猎犬们可跳不过去,它们必须找到其他的路到达裂缝对面的悬崖上。可当它们到了对面之后,狮子早已离开了。尽管它的脚印已经被雪覆盖了,但是气味仍然存在,猎犬们依然循着气味找到了它。
猎犬们第二次朝着狮子吼叫是在黎明前一小时。当时,狮子爬上了一个岩石陡坡,陡坡上有很多凸出的小岩石。巴克紧跟在狮子的后面,突然,它一下子跳了起来,撕下了狮子下腹的一大块皮毛。狮子顿时暴跳如雷,它转过身打算和猎犬们一决高下。但猎犬们逼得很紧,它不得不一直向后退。当多伊冲过去攻击它的后背时,它迅速转过身回击。虽然这头狮子体形庞大,但速度却非常快。不过,多伊也很聪明,不会轻易落入陷阱,它避开了狮子的攻击,只留下一点点擦伤。然后,狮子拔腿就跑。
狮子每一次跳跃都能跃出去几米远,它急速向骏马裂缝狂奔着,猎犬们吼叫着穷追不舍。狮子之前只来过这里几次,而每次又都是从一座山徘徊到另一座山。这一次它找了一个自己能爬,但猎犬不能爬的壁架。因为狮子太累了,它想要休息一下。
它沿着骏马裂缝入口处的岩石壁架开始往上爬,猎犬们在下面朝着它疯狂地吼叫。往上走了一段距离后,它回头望了望下边的猎犬。当然,它并不害怕它们,但是狮子的原则是,除非自己觉得有必要,否则一般是不会和任何动物交手的。狮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实它正在进入一个陷阱。又向上走了几步之后,狮子到了一个岩石壁架上,它伸了伸腰,就趴下了。
虽然猎犬们在下边狂乱地叫着,但狮子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威胁。它们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狮子一点都不在乎。要知道,狮子的警觉性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会丧失。狮子知道这些猎犬的吼叫声最终会把猎人引来,但它也并不是特别害怕他们。它心想:如果猎人来了,自己只需要爬到骏马裂缝的顶端,然后再跑掉就是了。自己现在可以休息,而猎犬们会因没完没了地吼叫而耗费体力,就不会再有力气追它了。想到这里,狮子心安理得地打了个盹。
在这段时间里,它起来过一次,伸了伸懒腰,在周围走了走,然后朝下面吼叫着的猎犬望了一眼。有一瞬间,它很想跳下去扑到它们身上。这样,在猎犬们躲开之前,也许至少可以抓到并杀死一只。但它知道,如果这么做,其他猎犬一定会攻击它的。它身上被巴克撕掉一块皮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时刻都提醒着它,这些猎犬能对它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于是,狮子又趴了下来。
突然,它完全清醒了,因为它察觉到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狮子以前曾经闻过杰克的气味,但它并没有将这种气味和任何具体的事件联系到一起。狮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嗅着风吹来的气味,从而判断那个人到底走到哪里了。然后,它悠闲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慢慢地往骏马裂缝的顶端爬。
五分钟以后,它终于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陷阱。因为骏马裂缝的顶端并不是一条可以逃跑的狭窄通道,而是一面完全垂直的高达30米的岩壁。岩壁的表面非常光滑,连一个爪子的立足点都没有。狮子绝望地转过头,望着裂缝下面,并嗅着风中的气味。杰克已经找到了猎犬,并开始往裂缝上面爬。
见到杰克往上爬,这头美洲狮就发疯似的想要找到一条出路。它悄悄走到裂缝的一侧,但那里也没有出路,岩壁陡峭而光滑,根本无法攀登。这时,狮子突然直立了起来,望向裂缝的顶端。向上爬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它四肢着地,紧张地思索起来。
当杰克离它近到让它感到害怕的地步时,它跑到了裂缝对面的另一面岩壁旁。可是那里也非常光滑,无法攀登。绝望笼罩着狮子,它被困住了。
此时,狮子的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关在笼子里的漫长岁月。它不禁怒火中烧,因为那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它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研究人类,现在它对人类的了解绝对超过其他任何动物。它知道自己必须逃脱,没有其他的办法。它那狡猾的大脑又开始盘算着一系列的行动。
尽管和鹿或者熊比起来,它的鼻子显得有些迟钝,但和一个普通的人类相比就灵敏多了。打着旋的风迎面吹来,通过风里飘来的气味,它能够知道杰克具体站在哪里,在做什么。这头美洲狮精心地盘算着: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有一片矮雪松灌木丛,自己可以悄悄地潜到里面藏起来。于是,它压低身子,就像准备扑向一头小鹿一样,连尾巴梢都静止不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不一会,它看到他了。
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杰克,纹丝不动地等待时机。它那琥珀色的大眼睛跟随着杰克的一举一动,杰克走到哪儿,它就盯到哪儿。但它一直都没有动,因为它知道,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被发现,它在等一个机会。就在被发现的那一刹那,它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像扑向小鹿一样扑向眼前的那个人。尽管它把那个人按倒在地,并亮出了自己的尖牙,但它仍然感到有点害怕,就像之前袭击羊群的时候撞见牧羊人一样。但这一次,它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在绝望的驱使下,它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慌了。
当它用一只爪子按在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时,它意识到人原来这么容易死掉。即使是一头小鹿,它还要挣扎几下,但这个人被扑倒后就没了动静。它好奇地闻了闻杰克的身体,发现他确实死了,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在下面的裂缝入口处,猎犬们仍旧徒劳地跳跃着,但壁架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它们无法上去。巴克像其他猎犬一样,焦急地想要爬上壁架,与狮子交手。但除此之外,它的心中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想法:它担心杰克的安全。从一开始,它就全心全意地爱着杰克,而现在,这只红毛猎犬察觉到杰克好像出事了。
它不再吼叫,而是不安地哀号着,就好像这样可以让杰克从那不可逾越的斜坡上探出头。杰克没有出现,巴克就慌张地踱着步子。它试图爬上壁架,然而当它爬到近两米的时候,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跌落到雪中。接着,它坐在那里望着面前的岩壁。如果杰克没有爬上裂缝,它会将这面岩壁看作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但杰克现在在上面,巴克必须走到他身边去。
岩壁几乎与地面垂直,它的表面到处都是鼓出来的岩块。这些凸出的岩石在裂缝的一侧随意地分布着,一直通往离裂缝顶端四五十厘米的地方,那里有个十几厘米宽、近一百厘米长的岩架凸出于岩壁的表面。巴克又一次向上爬着,这次,当它从岩壁上掉下来的时候,是它自己跳到了雪地上,所以并没有摔倒。有好一会儿,巴克没有去留意其他猎犬,它来回游荡着,试着在不同的地方向上爬。
这一次,它不再直着爬,而是先将一只爪子踩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然后再斜向一边够到另一块岩石。有那么一秒钟,它摇摇晃晃的,差点儿掉了下来。不过,它又恢复了平稳,并伸出前爪去够下一块岩石。接着,它将两条后腿也一起踩了上去,四条腿就像猫一样簇拥在一块岩石之上。同时,它的身子倚靠着岩壁,以保持稳定。就这样,它一点一点地向上爬着。每当找到一个立足点的时候,它的身体都会前后移动。最终,它慢慢爬到了那个十几厘米宽的岩架上。踩着这个岩架,它到了壁架的顶端。
现在,巴克的鼻子里满是狮子的气味,它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然而,它看到那头狮子正站在杰克的身上。狮子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龇着牙朝巴克低吼着。接着,狮子突然爆发,急速地朝裂缝飞奔而去,猛地跳下壁架,从三只猎犬的头上跃了过去。巴克听到猎犬队的同伴们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然后追着狮子跑远了。它也非常想加入到它们当中去,但它不可以。尽管它不确定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它相信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它并没有去追狮子,而是温柔地走到杰克身边。
杰克的一只胳膊弯曲着放在脸上。巴克心神不安地嗅着,然后用舌头温柔地舔着杰克的脸。它用一只前爪轻轻地拍着他,力量轻如鸿毛。见杰克没有反应,巴克急切地叼着他的衣服,轻轻地拽着,但杰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巴克哀号起来。
杰克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巴克就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它又转过头嗅了嗅狮子的气味。闻到这种气味,巴克脖子上的毛都立了起来。但这并不是因为它领会到主人的一动不动与狮子之间有任何关联,仅仅是因为它恨狮子。倘若它的第一职责不是待在杰克旁边守护他,它早就和猎犬队一起去追赶狮子了。
下午已经过去,傍晚悄悄来临。巴克仍旧守候在它那一动不动的主人身旁。它非常焦虑和烦恼,因为它深爱着杰克。很显然,在主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身体散发着死亡的味道,而巴克总能从其他被杀死的猎物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巴克坐在那里,朝着寂寞的天空发出心碎的呜咽声。
第二天早上,一只松貂冒险想要接近杰克的尸体,巴克张牙舞爪地朝它扑了过去,并一直追着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到了一棵树上,看着它穿过树枝,到了另一棵树上。虽然杰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雪中,但巴克一直都待在他身边站岗。当那只松貂被巴克追到了视线之外时,巴克又回到了杰克身边。
那一天,还有接下来的一天,巴克都从早到晚地守护在主人的身旁,没有吃任何东西,只是偶尔舔一下雪来解渴。雪一直下着,将杰克的身体都掩盖住了,巴克用爪子推开雪,伸展身体,紧紧地趴在杰克身旁,不时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杰克的身体已经僵直而阴冷,巴克以前看到过许多死去的动物也是这样,而且它们再也没有醒来。渐渐地,巴克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巴克的大脑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它不能将杰克的死与那头狮子联系起来。但是,巴克拥有捕猎、生存和死亡的基本知识。它知道,杰克在遇到狮子之前是活着的,它也看到那头狮子站在杰克的身上,它本能地感觉到两者之间有一种联系。于是,它的愤怒变成了一种疯狂的暴怒。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之后,它离开了杰克,从这个很难爬上来的壁架上跳了下去,独自朝着被冰雪覆盖的荒野走去。
狮子和其他三只猎犬的气味早就消失了,巴克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那头狮子,但它要找到狮子的决心是那么强烈。巴克拥有捕猎的天赋,而现在它只想捕到那头狮子。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走到哪里,它一定要再一次找到那头狮子,那头杰克在骏马裂缝里遇到的狮子。找到它之后,巴克要和它一决生死。
巴克仅仅靠运气就走到了皮达克裂缝,并到达了死人之壁的顶端。然后,它大踏步地穿梭在雪中,但跑得并不匆忙。因为在它的意识中,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必要着急。它遇到一头被狮子杀死的鹿,就吃了起来,然后蜷起身体躺在食物旁边睡着了。那头杀死这头鹿的狮子因为没能再次成功捕到猎物,就返回来想要饱餐一顿。但是,巴克面对那头狮子毫不示弱地竖起了毛发,狮子吓得逃跑了。当它消失在树林之中的时候,巴克并没有去追。要是平时,它一定开心地叫着追上去,而现在它只想抓到那头大狮子。
第二天,巴克继续在雪中小跑着,来到了一片山杨树林,在山杨树的中间,还生长着一些松树。当巴克从一群北美黑尾鹿群中穿行时,那些鹿都吓得四下跳开了。巴克并没有去追它们,也没有想过去追,因为它现在是一只一心只想抓住那头狮子的猎犬。之前的训练和自身的本能告诉它,它必须猎捕那头狮子。它从没有想过要独自去捕获自己的猎物,也没有尝试过这么做。不过,到处都能找到被狮子杀死的猎物,所以它并不需要亲自抓捕猎物,也不会挨饿。
巴克也没少闻到狮子和山猫的气味。在山杨树林中,它发现了一头母狮和两头没有完全长大的小狮子曾待过的窝。同时,那个地方到处散落着鹿毛和鹿的骨头,还散发着狮子的臭味。这气味引起了巴克的注意,它到处嗅了一下,但并没有循着这气味去寻找狮子,因为它对这些狮子没有多大的兴趣。此外,它还发现了一个地方,一头雄狮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领地。巴克追了它500米,最后将狮子逼上了树。尽管巴克在树下足足吼叫了20分钟,却叫得漫不经心。
三天之后,巴克又回到了骏马裂缝,就像之前一样,它斜着身子艰难地爬上了岩壁,然后蜷着身子躺在雪中,紧紧地依偎在主人身边,巴克感到了些许满足。只要能够待在主人身边,它就感到很欣慰。
巴克在杰克的尸体边待了一整天,然后又动身去了悬崖一带,不停地寻找那头大狮子。它从未想过放弃对那头狮子的追捕,找到狮子并和它决一死战,已成为巴克心中最强烈的渴望。尽管它偶然看见过几头体形较小的狮子的脚印,却没有发现那头大狮子的踪迹。
那天,狮子在骏马裂缝的入口处从三只猎犬的头顶上一跃而下之后,它并没有停下来和它们交手。相反,它一路奔跑,跳到了死人之壁的一个壁架上,然后又不停地向上跑着,一直到了死人之壁的顶部,才转过身来听着猎犬的叫声。
它听到猎犬们在吼叫,不过它们仍在死人之壁的底部,至少暂时被自己甩在了身后。狮子开始往石壁顶端的松树林走去,杀死杰克后,它的心中燃起了一种权力感。以前它一直认为人类是一种让它望而生畏的超级生物,但现在看来,人类并没有多强大。杀死那个人就和杀死那两只老猎犬一样容易。
现在,这头狮子就是一头残酷而恶毒的野兽,比以前要危险十倍。它继续在森林中穿行着,尽管它不会轻易和人类正面对峙,但它再也不害怕人类了。如果有人追踪上它,它也知道如何对付他们。
还没走出一千米,狮子又听到了梅杰、多伊和蓝斑小狗的叫声。它们找到了一条可以爬上岩壁的路,上来之后,就循着狮子的气味疯狂地吼叫。狮子转过头倾听,然后发出了厌恶的低吼声。它不是特别害怕那些猎犬,但它们确实对它构成了威胁,并令它感到厌烦。
狮子本来正在休息,听到猎犬渐渐朝它逼近,就马上跑了起来。它对这一带并不是很熟悉,猎犬们将它从自己熟悉的壁架和裂缝一带赶到了这里。现在,狮子正匆忙地往自己熟知的地方跑去。它来到悬崖附近的一道又长又深的裂缝中,转过身来想要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决斗。
它们之间的对抗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难分胜负。猎犬们只要一有机会就去撕咬狮子,而狮子也试图按住其中一只猎犬,但一直没有得手。于是,它跳到了裂缝的对面,逃跑了。不过,它还是很紧张,因为它确信猎犬还会再追上来。过了好久,它没有再听到猎犬的叫声,就放慢了脚步。跑了这么久,狮子感到很饿,于是就潜行着慢慢靠近一头鹿并杀死了它。可就在它正准备吃的时候,它又一次听到了猎犬的吼叫,无可奈何之下,它只好又跑了起来。它来到了一个倒塌的岩石堆旁。这时,三只猎犬吼叫着冲出森林,向它扑了过来。狮子转过身面对它们,等着猎犬靠近自己。当它们靠得足够近时,它猛地扑向了梅杰。
不过狮子仍然没有成功。尽管梅杰已经很老了,但它见过太多狮子,非常了解它们的想法,也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出什么招。所以,当狮子向自己扑来的时候,梅杰马上就闪到了一边,而多伊和蓝斑小狗则从背后进攻狮子。狮子迅速转过身对付它们,挥着爪子给了蓝斑小狗一记侧击,一下将蓝斑小狗打到了一边。当它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梅杰和多伊又开始在它的两侧进行夹击。
狮子不断地发起攻击,但它既愤怒又有挫败感。从体形上讲,三只猎犬加在一起也远不如狮子的个头。猎犬们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它们就是想让狮子着急,让它无法脱身,并在围堵的过程中尽可能地给它造成最大的伤害。梅杰悄悄溜到狮子的侧面,用嘴咬掉了狮子的一块皮毛,还没等狮子转过身回击,它就已经躲开了。
狮子没有继续和猎犬战斗,而是借机转过身,跳到了一块岩石的顶端,并从那里跳到了一个绝壁的壁架上。它沿着壁架小跑着,发现了几个只有狮子才能攀登的立足点,于是就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来到了绝壁顶上的一片树林里。这时,它又转过身来仔细听着猎犬的叫声,发现已经听不到猎犬的吼叫声了,就轻松地穿过雪地,走下一个斜坡,来到了一个长满雪松的峡谷。它知道在这里可以抓到鹿。之前被猎犬追得太紧,一直没有机会吃东西,它已经饥肠辘辘了。
走到雪松林中后,狮子发现前方有几头鹿,就将身体压低,肚子贴在地面上,缓缓地潜行。此时,它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头鹿。而在它的前方,有两头鹿正在吃草。狮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守株待兔。当它们靠得足够近时,狮子立刻冲了出来,扑向其中较大的一头鹿。那是一头雄鹿,鹿角闪闪发光,此时正在不停地踢着两条后腿。狮子将它紧紧咬住,雄鹿一下子摔倒在了雪地上,同时猛烈地挣扎着,直到狮子的利齿咬断了它的脊椎。
狮子站在自己的猎物身上待了一会儿,它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闪着亮光。然后,它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尽情地撕扯着鹿身上的肉。吃饱之后,它就用棍子和树枝将剩下的鹿肉盖了起来。一般来说,狮子比较喜欢吃刚杀的猎物身上新鲜的肉,所以,如果它能捕到另一头猎物的话,是不会回来吃这头的。但如果猎物不充足或者它没有再捕到其他猎物的时候,它就会回来接着吃。填饱肚子之后,狮子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来到一片灌木丛中,在那儿蜷着身子睡着了。
狮子睡了还不足20分钟,就又听见了猎犬的吼叫声。它龇着牙发出愤怒的低吼声,然后迅速跑进附近的一个峡谷,爬上前方的一个壁架,又从那里登上一个更高的壁架,这个壁架的周围全是灌木丛。狮子躲在灌木丛后面望着下面正疯狂吼叫的猎犬,又望了望头上的绝壁。
风朝着狮子迎面吹来,风中并没有任何人的气味。如果有的话,它就能事先得到警报。这样,如果它想逃跑的话,就可以在人到达之前早早逃离。但现在,它不再确定到底要不要见人就跑,因为在这个壁架上,它能轻而易举地扑向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想到这里,它在灌木丛后伸了伸懒腰。
不过,那些猎犬的吼叫声依然让狮子感到心神不安,一个小时之后,它终于起身爬上了身后的绝壁。到了绝壁之上,它用鼻子嗅了嗅风中的气味,竖着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没有听到猎犬的叫声,它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感觉轻松了很多。
当猎犬们再次找到狮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狮子从自己的栖身之处一跃而起,朝着这些穷追不舍、让自己不得安宁的猎犬发出了一声怒吼。它之前曾无数次尝试杀掉它们,但都没有成功。经验告诉它,这主要是因为它们是三只猎犬。每当自己要攻击其中一只的时候,那一只就躲开,同时另外两只就会攻击自己。因此,当它要扑过去的时候,总是要防御另外两只。所以,狮子能做的就是跑,这让它感到愤怒不已。
狮子每爬上一个新的绝壁,猎犬们都能找到一条路爬上去,并追上狮子。这场追逐就像一场拉锯战。而狮子则离自己熟悉的一带越来越远,还总是不得安宁。这会儿,它又爬上了另一个尖峰,看到猎犬从下边冲了过来,就继续马不停蹄地跑开了。
狮子现在非常紧张地跑着,浑身发抖,感到很害怕,因为它确定猎犬还会再追过来。然而,它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猎犬也已经非常疲倦、非常饥饿,腿也跑得无比酸痛,它们已经无力再追了。最终,它们不得不往回走了。而狮子并不知道这些,它只知道,这些猎犬就像水蛭一样咬住它不放。所以,它继续快步地奔向远方。
三只猎犬追狮子追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放弃了,但狮子一直都神经紧张,直到猎犬放弃追捕后的一个星期,狮子才开始放松下来。它的神经就像猫一样,总是一触即发。尽管这一个星期,它没有再听到猎犬的叫声,但每杀死一头猎物或休息的时候,它都会时刻警惕着,仔细倾听。最终,它还是听到了一只猎犬的叫声。
这声音低沉而平稳,盖住了冬天的风声。狮子聚精会神地听着。刚开始有四只猎犬在追它,但后来只有三只锲而不舍地一路追了很久。而现在,狮子终于知道第四只在哪里了:它正在循着自己的踪迹,快速向这里奔来。狮子的尾巴梢愤怒地抽动着。之前因为要对付三只猎犬,所以它总是没机会杀掉任何一只。
而现在,狮子只需对付一只猎犬。